又见美人蕉

□陈天敏

对于土生土长的川南农村孩子，我所见过的花朵大多都是春季各种果树或蔬菜贡献出来的，要么就是野生的金银花、栀子花,而美人蕉是离我最近的用于观赏的花卉。眼下正是美人蕉火热开放的季节，我不由得再次走近它，赞美它。

美人蕉又叫红蕉。但我更喜欢称其为美人蕉，一则美人本就是个充满怜爱的名字，二则此花并不止红色一种。印象中我们这里本来是没有美人蕉的，八九年前，村上通了水泥公路，这公路也是幸运，恰巧一户很爱好的人家搬过来陪伴它。这家主人从隔壁的兴文县得到几株美人蕉，便把它们种在场坝边，实际就是公路边上。

植物学上把美人蕉称为宿根植物，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它的根并不会枯死，冬天睡一觉后春天又会发芽。总之这几株美人蕉到来后，就立即着手安家了。不出几天，叶子就打起精神头，生猛地长起来了。原本是单株种植，翻过年刚开春，美人蕉的四周已经孵出了好多小美人儿。主人便用锄头将小美人蕉挖出，沿着公路种起来，几个寒来暑往，美人蕉生长的范围延伸到一百多米。附近的村民都到他家找些植株移栽到自家门前，如今，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门前都种着美人蕉，俨然种出一种气象了。

美人蕉花期很长，依四川盆地的气候，可以从春末夏初开到深秋，以红色和黄色居多。红色的美人蕉红得很是鲜亮，甚至有点肆无忌惮，不是粉红，也不是玫红，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黄色的美人蕉则黄得不纯粹，花瓣底部往往带着点儿红，像娇俏的女儿尚未涂抹均匀的胭脂。由于花瓣硕大，又没有依托，盛开的美人蕉很散，“一似美人春睡起，绛唇翠袖舞东风。”这是唐代罗隐写的句子，形容美人蕉是非常贴切的。

有人把颜色好看的东西比喻成灿烂的织锦，这个我是有体会的。美人蕉盛开时，花茎很长，把花朵举得高高的，乍一看，像一块块鲜艳亮丽的小手帕晾晒在风中，说它是织锦显然不为过。黄桷兰与美人蕉正相反。黄桷兰树身极高，但花朵低调，即便盛开之时，也节制地像个花苞。淡黄的花瓣躲藏在青枝绿叶之下，如果不擦亮眼睛，恐怕难以找到。这是一种优雅的树花，浑身散发着优雅与贵气，城市的小区里往往种着几棵黄桷兰，夏日清晨的微风，输送着黄桷兰的香气，对于急急上班的路人而言，自然是难得的奢侈。美人蕉大不一样，它没有香气，好在生命力旺盛，在秋霜与秋风中依然开得绚烂夺目，成为乡野一道独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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