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热词不忘初心的文字游戏

○一年，快得像阵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评选年度词语，成了年末岁尾一件充满仪式感的事情。学界大咖《咬文嚼字》公布了年十大流行语：供给侧、工匠精神、小目标、洪荒之力、吃瓜群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葛优躺、套路、一言不合就××、蓝瘦香菇。有高屋建瓴，有情怀担当，有自嘲互黑，全是存在感特别高的爆款词汇。

各种传媒机构也在评选年度热字热词。严、规、播、霾、二孩、网红、不忘初心、电信诈骗等都是呼声极高的入围者。这些热词背后传递着人们的民生诉求和情感宣泄，比如简单一个“二孩”，就反应了在人口红利渐失的时代背景下，当事人在政策鼓励、渴望幸福、养育压力几种力量博弈之下的纠结。一个“播”，除了概括网络直播这一文化现象的爆红，也表达了吃瓜群众的不解和质疑，更提醒官方对该领域污点和乱象的重视，土豪味道和香艳气息的背后，是文化产业健康多元发展的社会诉求。

○也有民间版。论坛里有人提议“用一个字概括你的年”，像一滴水落进油锅，花样炸开。有自黑派：烂、作、装、乱；有诉苦派：穷、考、滞、囧、唉；有思想派：梦、闯、空……大家跟算命先生似的，通过至简的一个字，梳理自己的经历，也窥探别人的心境。说“考”的，仿佛刚从堆积如山的试卷资料里抬起疲惫的近视眼；说“滞”的，似乎在人生瓶颈期环顾左右茫然寻找着出口。

还有许多词，经由一些热点事件，衍生出更丰富的层次，这就是网络草根文化的力量。比如“怼”，原意是怨恨，现在从四声变成了三声，变成了炮轰、欺负、互相伤害，跟“撕”成了一对语境相似的好兄弟。比如“撩”，本来是最简单的一个掀起动作，不知怎么就成了风情万种的一个词，艳而不俗，轻而不浮。还有更新鲜的，比如“爱崩”，感情崩塌，充满累觉不爱的疲惫；比如“白安干”，白色、安静、干净，概括以李易峰鹿晗们为代表的新一代偶像的气质再恰当不过，也反映了经历过审美的叛逆、迷茫之后，年轻人回归本真、渴望清纯的集体意识。

○老外也爱玩这个。美国韦氏词典公司公布了年度词汇：surreal，超现实，指做梦一样奇怪或不寻常的事。入选理由是，当遭遇或见证非比寻常的事件后，人们对“超现实”一词的搜索量就会暴增。尤其政坛大黑马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超现实”一词的搜索量达到最高。也难怪，热爱科幻片的老美，喜欢把难以置信的事情归因于超现实的神秘力量，就像中国人感叹某件事之后，惯用一句“唉，这都是天意”来总结原因或自我安慰。

一直认为，其他国家和民族的语言只能“达意”，唯有汉语，可以把“传情”做到极致。这是汉语最好的时代，脑洞大开的记录者用创意为汉字加冕，它们不再戴着中规中矩的桎梏，变得古灵精怪。这也是汉语最坏的时代，优雅被粗鄙替代，深邃被浮躁掩盖。精致文字和深度思想湮没于模仿、复制与批量转发，原创能力在蜕化。此时，年度热词这类“文字游戏”无疑是有意义的，这些词带着明显的时代烙印，如同纷繁的信息档案馆里一串密码，一个检索关键词，是对一个时代的记录、回味和反思。无论亲历者还是见证者，重温这些热词时，那一年仍历历在目。汉字的魅力，可见一斑。

□本报评论员 李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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