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木偶戏是否还能牵动你的心？”

生命的木偶人，在刘崇生手中变得栩栩如生。让这个已经68岁的老人引以为傲的是，原先只是儿时的兴趣，后来却成了他一生的事业。

他在老家里，藏了两个宝贝箱子。一个装着用木片削成的刀、枪、剑、戟等兵刃，另外还有些牛头、木马的演出器具，在岁月的打磨中，这些木器已经变得十分光滑，感觉不到一丝的木刺儿；而另一个装着他珍爱的“一趟子戏”，他说的“一趟子戏”的意思是，演出木偶戏所需要的36个木偶人，这当中，有他自己制作的，也有的是他从外地购买回来的。只不过，这些木偶人已经沾上了些许灰尘，而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落寞：“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再演出过木偶戏了。”

这个老人叫做刘崇生，家住在容县黎村镇同心村塘铺队。

“因为兴趣，让我对它执著”

如果从正式拜师学艺算起，刘崇生从艺已经近40年了。但要算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木偶的时间，那还要更早一些，刘崇生也给不出具体的时间了。

数十年过去，他仍旧记得，在一次去看木偶戏回来，他用木薯条削了几个木偶在课堂上玩弄，正在入迷时，被班主任谢老师发现了。谢老师没有生气，温和地对他说：“既然那么爱鼓捣这些玩意，那就要做出点样子来。”

后来，在回忆当年情形时的刘崇生说：“我想自己能够坚持这一爱好那么久，跟当年谢老师的鼓励有一定关系吧。当时，他没有批评我，反而鼓励我，给我布置做木偶的作业，教我怎样做才能做得更生动。”

但刘崇生更愿意将自己在这路上的执著解释为兴趣使然。“在摆弄这些木偶人的时候，我会觉得很高兴，不会感到疲惫。这是一种娱乐，一种自然而然的兴致，不带有任何目的。”刘崇生说，到了1978年，他正式拜师，跟随师傅学习如何表演。“当时，跟师傅学，最主要的是背剧本，记住故事是怎样走的，这是基本功，不能拉下的。至于怎样唱戏，就得自己看着师傅的表演，学着学着，张口就能唱了。”刘崇生介绍。

演好木偶戏，最关键在什么地方呢？刘崇生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分清楚“忠”和“奸”的角色。“老实人有老实的说话语气，忠诚的人走路都是踏踏实实的，就连笑声，都带着一种憨厚，让人觉得舒服。”刘崇生说，“我们就通过手中的木偶，去表现去这种忠奸的分别，让人觉得真实可感。”

两年后，他第一次演出。“当时感觉特别紧张，台下那么多人，好像每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而不是自己手中的木偶人。手里的木偶人感觉特别沉重。”刘崇生回忆，“但一场戏下来，出了一身汗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走江过海去演戏

与记者印象中不同的是，这些木偶人少了操纵它的那数根细线，那它是怎样进行操作表演的？

在刘崇生的老家，老人随手拿起了一个木偶人，托在手里，配合着吟唱，一个武将龙蛇虎步，顿时栩栩如生。记者明白了，它是由表演者托在手上，通过藏在内里的操纵杆来进行表演的。

“最好的日子还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那时候一年到头，表演从未被中断过。”望着手中的木偶，刘崇生有些感慨，在他的娓娓叙事中，我们似乎可以看见他记忆的冰山一角。

过去表演木偶戏，往往是两三人合作，表演者挑一副担子就能走江过海、游演四方。一到演出的地方，把担子放下来，将舞台搭起。舞台简单，没有布景，桌子底下用布包裹着，里面藏了锣鼓行头和许多木偶人，只露出供木偶人表演的地方。

表演者托着木偶人，两脚踩打锣鼓，根据剧情的发展，进行敲击合奏。由于剧情、唱腔大家都熟悉，老百姓听得有味。那会儿，舞台上的木偶小人栩栩如生，依着剧情的要求，可穿衣、点火、喝茶、叩首、舞刀、对打等等……看得起劲时，有的人甚至还会跟着学唱起来，台上台下连成了一片。“那阵子，在容县松山镇表演，敲锣打鼓，日夜响个不停；那时候，我们表演木偶戏，一晚上就能够拿到六块钱，那时，一个民工一天下来才能达到一块多。”刘崇生陷入了回忆。

每个表演者都有自己的剧本，不同的人表演唱词或会不同，但都以演唱历史题材、历史故事、历史人物为主，如《武松打虎》、《薛丁山》、《岳飞传》等，有时还会根据观众的需要把故事情节即兴发挥，而刘崇生最喜欢的一出戏则是《孙膑演义》，讲述的是战国时期孙膑和庞涓同师学艺，下山后却翻脸斗智斗勇的故事。

   时过境迁，“老戏”没有跟上时代发展

眼下，木偶戏变得格外冷清了，随着一些老艺师的离世，这曾经辉煌一时的民间艺术，也逐渐面临着失传的危险。“我所知道的，整个黎村镇目前就只有我一个是演木偶戏的，其他几个都走了。”说这话时，刘崇生显得有些失落。

时过境迁，在动漫、电影等现代艺术形式冲击下，那些经典木偶形象却正在淡出人们视野。“这是一种慢节奏的表演，一出戏有时候就要演上一个晚上。但倘若，你真的能看懂一出戏，也许就会沉溺于其中。很多时候，年轻人不喜欢看，往往是因为看不懂。”刘崇生说，为了避免他手中的这门技艺失传，他曾经想让自己的侄儿跟着自己学，但是他的侄儿却委婉地拒绝了。

如今，表演艺术中的木偶形象也被扣上了老套、呆板的“帽子”——传统木偶戏中，角色偏少且鲜有新形象诞生，神态难以和活泼的卡通人物媲美，而古装戏剧造型也很难“讨好”现代人……受众的缺少，刘崇生自己也不得不感叹：“时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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