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
凌晨醒来,连续做了两个梦,是和爸妈一起生活的琐事。既非二老的生日也非忌日,难得。和爸妈相见还是很少,尽管是在梦里,也好。两年多了,自从老妈走了,就再也没回老家,春暖花开的时节,临街而居的小房子前,是否还有那各色花草,妈妈曾经喂养的两只母鸡恐怕是不再了。屋内那些经久的照片更斑驳了吧。有我学生时代的、结婚时的、女儿出生时的,其中女儿三四岁时放大了一张12寸的,挂在了显眼的位置。记得女儿和妈妈说“姥姥,你以后想我了,就看看这个大照片吧”。某天突然想起,老妈的房间里挂了这么多我们的照片,哥姐他们会介意吗,所以后来又陆续多加了一些哥姐的。
自从毕业后异地打拼,每年回老家也就两三次,随着年龄的增长,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多,特别是老爸走后。老妈也就经常到我们每个人的小家小住一阵,老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娘家,还记得那些大包小提回娘家的节假日。其中有一次,楼下阿姨看见我把车塞得满满的,还以为我要搬家呢。可是,哪里也代替不了生养我的老家,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一沟一坎,都留着我童年的足迹。老妈也是,只要在外面待久了,一准儿长个小病,这也不舒服那也不痛快,去了几个医院都找不到原因,一回老家就好了。
我每次回去,都会到村子周围转几圈,或扶老携幼,或悄悄一人,或散步或骑车行,也特意也顺便到背山临水的爷爷、奶奶、老爸的长眠地一拜。
曾经宏伟的大渡桥,雨后湍急的南大河,河边那棵歪脖子的大柳树,树林深处的清清泉水,村边上神秘的大口井,还有曾经绿树成荫的东湾,里面有鱼、有贝壳、还有好大的乌龟。春天来了,高大的柳树发出嫩芽,白鹅、鸭子游荡在水面,岸边的草丛里偶尔还会捡到个鹅蛋鸭蛋……这些地方都是当年我和小伙伴留连忘返的乐园。曾经在我的带领下,发生过无数有趣的故事,也共同闯过很多祸。记得老妈经常说的一句话“你看人家某某多文静,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有个女孩样。”完全是现在我说女儿的翻版。可老妈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小学是我最辉煌的时光,考试几乎都是前三名呢,却从来没记得她鼓励表扬过。哎,大字不识的老妈却是生产队里的香饽饽,任何农活都不在她的话下。
此时,每每走在这些“历史遗迹”处总是浮想连翩……还记得从来大门不出的奶奶在我上学的第一天送我出了家门,五年的小学时光,年年“辉煌”。还记得一直给我担任班主任的孙老师,到现在还敬畏他的严谨,三年前曾经带着女儿去拜访过他。说起了许多的当年过往,孙老师见证了我少年时代的疯狂和辉煌,严厉中又带着关怀。还记得中午利用午睡时间,去学校南边的菜地抠知了,掉到了枯井里的惊险一幕,裙子湿了一大截,可到了教室也就快干了,幸亏没被老师发现。还记得他带着我们全班同学去南大河洗澡,同学们可不是一般的兴高采烈,整齐划一的排队南行,也就十分钟就到了河边,男生在上游显眼处,女生在下游隐蔽处,在水中嬉戏,是那个年代最快乐的时光。还记得雨后南大河的水冲走了我最喜欢的一双天蓝色的新塑料凉鞋时,心里的那份纠结,特别是还担心怎么和妈妈交代,那可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老妈才狠狠心给我买的。还记得小伙伴那条人造棉紫色碎花裙子,馋得我几天睡不着觉。还记得多次从爷爷的口袋里搜到几毛钱,和两三个“死党”走五六里地去镇上买小人书,《四个小伙伴》、《海外赤子》、《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懵懵懂懂的《复活》……一直攒了半尼龙袋子。到现在,书店里那个漂亮售书员的音容笑貌还浮在眼前,她每次对我的到来也总是表现出格外的欢迎。书是我那时最大的财富,谁想借我的看,必须用不同的书或什么好吃的交换。
冬天的东湾结上了厚厚的冰层,滑冰成为那时最快乐的游戏,曾经忘我的一次是溜到黑天,连书包都丢了。至于那些掉到冰窟窿里湿透棉衣的纠事更不只我一个。还记得曾骑着掏大梁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驮着一个“死党”骑行了五十多里地,就为了带她去炫耀姐姐已经带我去过一次的两层楼的百货商场。如今这个“死党”已经和我阴阳两隔几年了。一直惦记着再回老家,一定去看看她的孩子和老娘,她娘也是我的本家大娘,可是,又怕勾起他们的伤心往事。还记得打着返校的旗号,在暑假和一帮男女同学去爬山,老爸后来知道了,只能是怒目圆瞪的说两句。从那以后,男同学再去我家,都绕开老爸,还有那很久以后在抽屉里面发现的被爸爸拆开的信件。终于高中毕业了,无限难舍的离开校园生活,来到淄博投奔姑姑,边工作边混了个电大文凭。先后参加了两个单位的招考,都顺利过关。时光荏苒,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儿也快小学毕业了,每到节假日,都会想起曾经大包小提回娘家的长长短短。
记得大概四年前那个初夏的午后,我们一家人开着车回老家,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我在离家十几里的时候就打开了DV,镜头中乡村公路两边的芙蓉树花开正艳,粉里透红。田里的各种庄稼油绿油绿,刚到村头,老远就看到瘦弱的老妈站在门前等候,头发被风吹了起来,更显其弱不禁风,车一停,女儿下车就扑到了姥姥的怀里……“这个小宝子,终于又来了,今年的樱桃特别多,你们也不早回来,都分给左邻右舍了”老妈一会高兴,一会遗憾。接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女儿最爱吃的长方块的小米粽子,二嫂端来了刚出锅的我最爱吃的韭菜水煎包,三代人互相问长问短,边吃边聊。接下来,大概就是我给老妈剪头发了,围着塑料布的老妈一边捏紧塑料布,一边和我说着话。很快隔壁的二奶奶、后屋的三婶三叔、住在村西头的姑姑都先后你来我往,临走时地瓜、白菜、花生油,也是满满一车。
2010年元旦,我回老家接老妈来淄博,临走时,二奶三婶她们送别时都泪水盈眶,再三话别。老妈在我家住了两个月,做了个眼部小手术,身体很好,女儿越来越高,一老一小还经常围着沙发你追我赶做游戏。春节前,79岁的老人还在大侄子的陪同下,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吉林大哥家。五一节,我和女儿也追随着到大哥家过了个节。那时老妈刚大病初愈,哥嫂侄女照顾的很周到,老妈住着最敞亮朝阳的房间,一日三餐哥嫂都精心侍候,精神很好。饭桌上,女儿看老妈夹菜的手偶尔颤抖,执意拿过饭碗喂姥姥。父母在不远游,十月一的时候,老妈还在东北,我却和女儿远游西欧,现在想来真的很遗憾,没能陪老妈过最后一个国庆节。这许多许多,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影像。
仅存的有在婚前和老妈老爸一起去北京旅游的照片,结婚时的影像,有女儿三个月大、老妈七十二岁时我们一家老小六七口坐飞机去大连旅游的,记得三婶还说,“这么大年纪了,坐飞机不害怕?”“怕什么,掉下来正好。”有去附近一个公园,老妈和我们一起坐骑旋转木马的录像;有在三清山、婺源旅游的。还有在我的家里一起过78岁大寿的;在丝瓜叶绿藤绕的老家院子周围,老妈、二奶、三婶她们一起聊家常的,女儿在一边玩着她的轮滑鞋,东拐西转;老妈去菜园摘菜的全过程都用dv记录了下来。那是一个茼蒿花盛开的时节,木栅栏里油黄的菜花边女儿挽着姥姥的手,慢悠悠的走在葱郁的菜畦间,提篮里盛满了韭菜、扁豆、嫩绿的葱……走到村头五奶奶家门口,又和一帮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伙伴唠叨上了…
2011年底,老家侄子结婚,老妈在大哥的陪同下,从东北回到了老家,喜宴上,老妈虽弱不禁风也还谈笑自如,高兴地接受了孙儿孙媳的叩拜。2012年春节,原本打算和老妈一起去海南过节的,可是一切因为一场病戛然而止。
元旦前一天,就接到小哥的电话,说老妈生病了,熬过一天等到了元旦放假,和女儿一起回老家了。这次病得不轻,带状疱疹,疼得她几乎生活不能自理,都是哥嫂在不离左右的照顾。我在家待了三天,去邻村偏方诊所开了药涂抹,买了很多一次性的床单尿布,把老妈房间的暖风机换上了空调。去南大河洗了一些被药弄脏的床单被罩衣裤,把房间的物什收拾了一遍。元月四日,因为单位开一个年终会,就在三号下午及时回到了淄博,记得当时旁边有个婶婶还说“你看看,养女儿有啥用,才待了两天又走了”老妈还说“这次回来好一个收拾,洗涮,管用了”。原本打算回淄博待几天,等女儿考完试再一起回去照顾老妈的,元月四号到七号,每天都和老妈通几个电话,结果在八号就接到了老妈因为吐血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消息。我急忙收拾行李,自己开车四个小时赶到了医院。老妈在医院一个星期,我几乎24小时不离左右,照顾老妈的大小便,也没觉得多么脏累,记得我大口吃着从食堂买来的馒头鸭蛋对老妈说:“我吃的壮壮的才有力气照顾你。”闺蜜送来了乌龟鸡汤,老妈吃不了一点,却总是欣慰地看着我,没有丝毫忧虑的样子。记得女儿吃剩下一点桂圆八宝粥,送给姥姥吃,老妈还轻轻地说:“这是吃够了才给我的吧”,说着让我往易拉罐里倒了点热水,慢慢地扶着坐起来喝光了,口气和动作还一如从前,只是更迟缓了。每天晚上挂吊瓶到一两点,和老妈在病床通腿睡一会,也睡得很香。那时离春节还有半个月,我已经做好了在医院过节的一切计划和老妈以后生活的安排。女儿考完试也来医院了,和我一起照顾姥姥,元月十二号,晚饭几乎没有进食的老妈想起来坐一会,必须有人扶着,那时我已经让二嫂去附近的旅馆休息了,女儿就帮我扶着姥姥,有点累了,还想了个好主意,和我一起费力地把老妈挪到了靠墙的床头,垫上了厚厚的被子,老妈依靠在上面,我俩在两边照应,老妈舒服多了,我俩也轻松了不少。一会女儿也累了,在老妈病床边租来的行军床上睡着了,我和老妈还是在一个床上睡,没有想到这是老妈陪我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好像是在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大夫过来看,还说老妈精神还行,凌晨一点多,老妈呼吸困难,我以为是嗓子里有异物,执意让医生处理,大夫当时很为难的样子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两点整我明明的听见老妈呼出了最后一口气,这个给了我生命的人永远地走了……记得在我泣不成声的时候,女儿和我说“没事妈咪,姥姥走了,还有我呢”,这一切似乎就在昨天。
每每思念,就重温一些影像在电脑前。以后的岁月,这些回忆伴我前行。
何时再回老家,看一看生养我的故乡,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
父母的合影
与母亲的幸福合影
出游三清山
老家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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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淄博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