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世界各地校友 她历时12年为华西精英写书（上）

作者与文佳兰（左）参加“CS”聚会。

英文版《竹石》。

中文版《竹石》。

文佳兰祖父修建的教堂。

徐杉文/图

最早得知文佳兰是2006年。在一本名为《华西坝——华西协合大学影录》的书中，一幅乐山仁济医院的老照片引起我注意。照片下方注明：文佳兰提供。再细翻阅该书，发现其中不少图片是由文佳兰提供的。

文佳兰是何许人？为什么对1949年以前的华西协合大学如此熟悉？我问该书的主编吕重九先生。他说，文佳兰是加拿大人，曾从事关于华西协合大学历史与人物的研究，因为取了一个地道的中国名字，被不少人误以为是华人。

从此，文佳兰这个名字就储存在我大脑里。没有想十年后，我在加拿大多伦多与文佳兰见面了，采访她是为了解她的《竹石——华西医学精英的成长》一书的写作经历。

该书记录了清末民国时期，一大批加拿大医学、教育、建筑等外籍人士在成都的华西坝创建华西协合大学，培养华西医学精英的艰难沧桑历程。

24岁文佳兰 到北京学会了中文

“我1974年在北京语言大学学中文。所以，我的语言中可能还有中国特色的词汇……”文佳兰一见面就对我这般说。她开朗的性格使人初次见面就无陌生感。文佳兰英文名Karen Minden，在加拿大很多人尊称她Minden夫人。一个美丽高雅又充满智慧的女性。

我近两年研究的课题：《清末民国时期西方文明对乐山社会发展的影响》中涉及到西医在乐山起步与发展，与华西协合大学有密切关联，故很想与她聊一聊。

“为什么选华西协合大学的加拿大人士作为研究对象？”我问。

文佳兰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她把车开到多伦多老城区停下，带我穿过马路，左拐右转进入一条古旧的小街。街道很狭窄，平房居多，临街的房屋几乎是商铺、咖啡馆、餐馆。与中国很多大城市老街相同的是，岁月气息扑面而来，不同的是这里多保留原貌，几乎见不到现代化的装饰材料。

走了一阵，我们来到一片开阔地，中间有一些花草树木，以及几样简单的儿童游乐设施，类似街心花园。

文佳兰指着前方一座小教堂说：“那是我祖父修建的教堂，我是在这个街区长大的。”

文佳兰的父亲13岁成人礼就在这个教堂举行，文佳兰也出生在这里。再后来逐渐来了一些华人，文佳兰对中国最早的认知就来自他们。

1974年，24岁的文佳兰欣喜地获得去北京语言大学学习的机会。“到北京语言大学后最先学会两首歌：《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前一首现在还能唱，后一首记不住词了。我到中国后挺幸运的，很多中国同学乐意帮助我练口语，所以我中文进步比较快……”

结识姚守仁 被华西坝往事吸引

“20个去中国的留学生中，为什么只有你在研究清末民国时期在四川的加拿大人士？”我问。

对于这个问题，文佳兰陷入了回忆：

1980年的一天，她参加了一个朋友聚会，在会上结识了姚守仁大夫。姚守仁1938年偕妻子到四川，先后在乐山、仁寿、荣县、自贡、华西协合大学行医和从事教学。夫妻俩的三个孩子分别出生在荣县、自贡、成都。

姚守仁得知文佳兰刚从中国学习回来，便向她谈起自己在四川十三个春秋经历的苦与乐。末了，姚守仁让文佳兰到多伦多联合教会档案馆阅读一下相关资料，并鼓励她做这方面的研究。

文佳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档案馆，不想一下就被那些充满坎坷而又波澜壮阔的往事深深吸引，她就像无意间趟入一条风光奇异的小河，惊讶之余萌发了沿着小河回溯的想法。

姚守仁得知后，立刻把自己的学生、华西协合大学教授邓长安介绍给文佳兰。邓长安当时恰好在加拿大温哥华做访问学者，他以一贯认真严谨的态度指点文佳兰，最后还仔细审阅了文佳兰有关华西协合大学外籍人士的博士论文。

两人就此成为朋友，他们的友谊一直延续了25年，直到2015年1月，95岁的邓长安离世。

1982年，文佳兰顺利通过博士论文答辩。事情至此本可以结束，文佳兰家境富裕，又有了可爱的女儿，她完全可以悠闲自在地在家里享受，或者做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但自己家族的亲身经历、清末民国的社会现状等，长久盘桓在她心中，使她产生了去河流发源地探寻的念头。

她给已经回到成都的邓长安教授写了一封信，做好准备去成都。

邓教授帮助 历史逐渐鲜活起来

邓长安不但是我国著名血液病学家，也是著名的医学教育家。学生们非常喜欢听他讲课，多数学生把他当成偶像。有老师回忆，“有的学生连走路都模仿邓长安的姿态。”

的确，邓长安教授先后担任过《中华血液学杂志》、《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等杂志编委，并参与编写全国高校教材《内科学》、《中国现代医学》、《中华内科学》等重要著作。

邓长安不但学识渊博，仪表整洁，还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这为不懂四川方言的文佳兰在成都采访提供了最直接有力的帮助。

文佳兰能完成《竹石》得益于邓长安。而邓长安也想让世人了解一群从华西协合大学毕业的中国医学人才，以及教授他们的外国老师、专家们。

邓长安1920年出生于广东顺德县，24岁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生物系。圣约翰大学是当时中国第一所现代高等教会学府，也是中国第一个全部用英语授课的学校，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

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邓长安萌发了当医生的想法，于是又考入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1947年邓长安从华西协合大学毕业，并获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并在后来的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内科担任住院医师。因为在华西协合大学的时光，邓长安结识了姚守仁，两人不但是师生，也成为朋友。

1949年后，姚守仁离开了中国，邓长安也就此与老师中断联系。

1986年姚守仁携三个在四川出生的孩子故地重游，他很想访问当年在荣县结识的好友谢氏夫妇。《月亮门那边的故事》一书，就是以谢氏夫妇富丽堂皇宅院的月亮门为题，然而直到姚守仁夫妇去世，始终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谢家的消息。文佳兰在姚守仁与邓长安的交流中，成都这个遥远的地方逐渐走近，慢慢地鲜活生动起来。

寄出88份问卷 获得丰富的人文资料

文佳兰最初的调查是艰难的。从保留文献中得知华西协合大学从1920年——1949年共计579名男女学生毕业。

然而上世纪二十年代的40名学生大多不在人世，来自四川以外的学生则分散在全国各地，毕业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学生则约有一半移民国外。于是寻找这些老校友耗费了许多时间。

直到1988年才在校友会的帮助下找到一份国内同学通讯录，上面有128人的姓名与地址，文佳兰给其中88位在外地的华西学子寄去问卷调查表，在学校内的校友则上门采访。调查表的内容包含校友的社会经济背景、学生生活、毕业后职业、对医学发展的看法4个大类50多个问题。

文佳兰心里没有底，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填写她的问卷。尽管文佳兰提出对不愿意将个人资料公诸于众的人签署保密协议，调查仅为研究所用。

结果出乎文佳兰意料，最后有51份问卷反馈回来，尽管有的答卷人十分小心，拒绝回答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使一些资料不够完整，但是回收率达到40%已经令文佳兰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文佳兰在华西医科大学校园内采访，征得受访者同意后，她自己代受访者填写问卷。

西医入川是1892年，由赫斐秋、启尔德、史蒂文森、何忠义等人开创，到1913年加拿大教会在中国西部建立了10个中心站点，每个中心站点都建立了医院。最大的3个站点是：成都、重庆、自贡，其余7个分别为：嘉定（乐山）、荣县、仁寿、彭县、泸州、忠州（忠县）、涪州（涪陵）。

这些医院被视为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的分院或者姐妹医院。从华西培养的华人学生会在这些医院实习，或者毕业后分配到这些医院工作。为此，文佳兰分别到成都、乐山、北京、天津、上海、香港等地采访了44名校友，获得了丰富的资料。

“很多西方人觉得中国人与陌生人交流时非常谨慎。可是当我采访华西校友时，他们的直率有时令我惊讶。有的还会批评我对中国文化的误解。”文佳兰说。

新闻推荐

菱窠路上 有一家荣县味道的小饭馆

◎蒋冰小饭馆名叫“传统蘸水”，看不到门牌，隔壁是菱窠路43号，李劼人故居就在附近。菱窠路的“菱窠”二字，便是李劼人起的名字...

荣县新闻，有家乡事，还有故乡情！连家乡都没有了，我们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荣县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