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变天鹅之后

杨继云

在对孩子的教育中，一般而言，家长希望好上加好。但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学习一般的孩子在突然提高了成绩后，家长的过度表扬换来的可能是对孩子的伤害。

一天，一位外地男孩在爸爸的陪同下来到我的咨询室。男孩13岁，初二学生。爸爸介绍说，男孩小学时就读于一所普通学校，在班上属中上游水平。爸爸平时对他的成绩比较在意，经常给男孩布置课外作业，平日管理也比较严厉。经过刻苦努力，男孩如愿考上当地的重点中学。

男孩考上这所学校后，学习变得积极主动，入学后第一次考试就在全年级1000多名学生中进入了前28名。此后信心大增，后来的最好成绩达到了年级第3名。对此，父母非常兴奋，对男孩表扬不断。老师也开始关注他，经常在班上把男孩当典型给予表扬。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来到心理门诊的男孩是这样的情况：半年前，男孩出现了明显的偏执行为，对一切学习问题都非常小心。画句号必须画得很圆很标准，否则担心考试会扣分；做数学题时必须一步一步把每个步骤详细写下来，绝不能省略，因为担心会被扣分；立志高中要考到五大名校，将几所学校的中考分数线背得很熟。这样一来，男孩的学习成绩反而下降至400多名，包括男孩在内的一家人顿时陷入了惶恐之中。

在这里，我想说的不是后期家庭治疗对这个孩子以及家庭的帮助，而是夸孩子、重视孩子背后带给孩子的心理压力。

这是一例典型的家庭综合原因“造就”的孩子问题。

当孩子学习成绩一般，是“丑小鸭”时，家长是压抑的、不满的，当然也就没有给予适当的鼓励和赞扬。可当孩子成绩快速提升，变成他们心中的“天鹅”时，太多的赞美和肯定铺天盖地而来。这当然是家长兴奋心情的表达，同样也带给孩子极需要的满足感和自豪感。但可怕的是，当孩子在原有基础上通过积极努力争取到了家长和老师的认同时，自己也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既享受这样大家都高兴的状态，又担心会失去这种“极为美好”的感觉。于是，孩子会非常小心翼翼，想努力保护这种状态，生怕因为一个小小的懈怠，这样美好的感受就会化为泡影。于是，孩子在埋头学习之外，额外背上了患得患失的焦虑。

这个案例是一个引人深思的悲喜剧，让我们看到人的内心是何其复杂而敏感。平时家庭关系中的任何相处模式，其实都是长期磨合而形成的。父母对孩子长期的打压，可能会造成孩子自信心的减弱或丧失，而长期无原则的溺爱，可能造成孩子的惰性或娇蛮。但是，类似于这样的态度“突然”转变，虽然是以孩子的进步为背景，我们仍然看到，这种变化是孩子在短时间内很难适应的。

在这里，我们不能指责孩子和家长任何一方，因为他们表达的情感理所应当。但面对问题，我们还是有理由进一步思考：究竟应该如何去看待孩子的“压力”。严苛甚至暴力管理毫无疑问是一种强大的压力，但非理性的无度赞美同样也可能是一种变形的压力，因为一切语言上的拔苗助长都可能是有违自然规律的。我们在特定背景下给予孩子的合理赞美，可能会更符合张弛有道的自然生存状态。

所以，对孩子适度的关注和赞美，也许才是健康的爱和正确的鼓励。

杨继云：安康市人民医院心理门诊主任，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人社部心理咨询师培训师，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动力沟通员，陕西省慈善协会心理援助中心安康分中心主任，安康义工联心理咨询中心主任，共青团安康市委12355青春热线特聘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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