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杨学源在安庆高中念书的时候,就为首组织“读书会”,在菱湖公园秘密聚会,组织学生运动。在上海大厦大学念书的时候,就秘密入党。他笑着说他学源叔生性机敏,在上海大厦大学,有一次在足球场踢足球,无意中发现球场一端的围观人群中出现骚乱,几个探头探脑的陌生人正从人堆里往里挤,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立即警觉起来,并机灵一动,飞快地将足球拿在手中,迅速地跑向球场另一端。一同踢球的同学大惑不解,一边追赶,一边质疑他为何故意犯规。他顾不上解释,迅速将足球踢向场中,自己趁机插进围观人群,离开现场,逃脱了敌人暗探的抓捕。
还有一次,杨学源在州上王家营去发展组织,走到詹家峦,望见十几个背着长枪的从江堤往下走。他知道是国民党军警,自己是异乡人,肯定会遭到盘查,往回走更会引起怀疑。他灵机一动,径直走向江堤下,向耕地的农民打个手势,与农民耳语几句,戴上农民的头巾,帮农民耕地,一手扶犁,一边吆喝着牛,顺利地躲过了敌人的盘查。
这让我想起一个地方文献的记载,当年,为发展泊湖湖区武装,杨学源和程家岭的詹大金,到六安买了十多条枪,顺便买了一口破棺材,在路上,把枪装在破棺材里,偷偷的运回来。
当说到杨学源结假婚的时候,杨植野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九三一年五月,杨学源以结婚的名义,召集叶光欧、徐卓斋等全县四十多名革命者在家开秘密会,成立宿松县东南乡苏维埃政府。当说到杨学源后来在湖区白色恐怖下离开家乡,前往江西彭泽县,在苏区外围打游击的时候,我看见杨植野老人间或掏出手巾擦着老眼。他说他学源叔那时候任红十军游击司令员。有一次,国民党知道杨学源进了彭泽县城,就把彭泽县城封锁起来,在彭泽县大街上,他无法出城。有一天,他感觉后面有人跟踪,就迅速拐进一个小弄,正好前面有一挑大粪的,他立即换了那人的衣服,挑着一担大粪,骗过敌人的盘查,出城了。他率领游击队在彭泽县山里活动,在彭家桥与国民党军队作战时,中枪牺牲。那一年,他才二十三岁。
那次在碧溪咀,杨植野老人拿出了杨学源当年写的一首诗《放牛娃》,和一篇文章《我的1933年》手写稿,给我看。后来我一直无法忘记。
后来我仿佛杨学源并没有死,他就住在碧溪咀。也仿佛他一直停留在二十三岁,没有老去。他是从碧溪咀村前的湖边,去了远方。
我从少年的时候起,就多次去过碧溪咀。我到碧溪咀去,是为寻找一个人。
碧溪咀离我家大概五六里地的样子。这个人名叫杨学源。仿佛他一直就住在碧溪咀,也仿佛他一直停留在二十三岁,没有老去。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碧溪咀有个杨学源。他出生在一个地主家,从小聪明过人,私塾呼之为神童。我父亲说,他在上海大厦大学念书的时候,丢掉书不念,偷偷回家搞革命,搞秘密串联,在碧溪咀附近的金塘成立共产党宿松县特别区委,成立宿松县东南乡苏维埃政府。这是民国二十年春天夏天的事情,这一年他刚二十岁。父亲还说,杨学源后来官至太宿望中心县委书记,至红十军游击司令员。民国二十三年,死在江西彭泽县山里。这一年他二十三岁。
那时候,我不知道杨学源为什么要这么年轻就死掉。后来我书念到初中的时候,在历史课本上才知道,这一年正好是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转移长征的时候。
后来,我就多次想去碧溪咀,我就去找碧溪咀的同学。碧溪咀有个同学告诉我,杨学源是他堂爷爷,他老父亲当年就是儿童团团长,名叫杨群英。有一个星期六放学,我就直接去同学家。我看见同学的老父亲,他正好出门,穿着风衣,步履利索,沿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径直走向湖边,乘坐渡船去对岸的下仓埠。望着这个老人的背影,我想起了杨学源。在同学家,我几次试图要他老父亲讲杨学源的故事,终究是不敢问起。我只好和同学到村前的湖滩上去坐,去看湖水,去想象杨学源是从哪一个埠头上船,去到更远的远方。
后来,我二十岁的时候,师范毕业分配在老家一所湖边小学教书,有一个同事是碧溪咀的。说是同事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是退了休的老教师,名叫杨植野,七十来岁了。他只有每个月领工资的时候,来一次学校。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碧溪咀的,我看见他总穿着一身很旧的黄军装,显得有点另类。有一次在乡里开大会,纪念抗战胜利,他依然一身旧军装,这次他胸前还别有着好多的军功章,我以为这个老人出了毛病。有人告诉我他是碧溪咀的,杨学源的堂侄,当年的儿童团团员,后来参加中原突围,打散了,回家教书。
我再一次去到碧溪咀,拜访杨植野老人。他告诉了我关于杨学源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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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松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宿松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