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后最早走出国门的“手”

○何传真 ○何传真作品巡展入选证书 ○何传真倡导的“画意摄影” ○《神圣的手》影响深远

■口述人简介

何传真，1941年11月出生于安徽桐城。曾任桐城县文化馆副馆长、桐城县文联常务副主席、桐城县文化局局长。国家一级摄影师。摄影作品中获奖38项，其中代表作《神圣的手》先后获奖10余次，在三十多个国家巡展。

改革开放之初的1983年，一幅赞美医护人员的黑白摄影作品《神圣的手》发表后，在摄影界产生强烈反响。并于之后的几年中在三十多个国家巡展，成为改革开放第一张“走出”国门的照片。而这张在中国摄影界具有重要地位照片的作者就是安徽桐城人何传真。在迎来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日之际，何老为我们讲述了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一年时间完成一幅作品

要说起我为啥从事摄影工作，应该和我自小喜欢美术有关吧。上世纪60年代初，我开始从事摄影行业，那时还没有艺术摄影的概念，大部分时候我都是拍一些新闻照片。1972年，我被调到桐城县文化馆，专门做新闻摄影工作，这也为我之后的摄影作品打好了基础。

1976年，粉碎“四人帮”举国同庆的一年，我的心情更加高兴，因为我的一幅《退彩礼》摄影作品进入了全国影展。而这次影展让我大开眼界，开始涉足艺术摄影创作领域。

1981年前后，我在医院的采访时间比较多，就一直想着拍出一些反映医生、护士救死扶伤的照片。虽然我拍了很多照片，但是一般都会跟别人雷同或者画面十分单调，一直没有满意的作品。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一个护士给针管排空气的动作，特别是她那专注工作的眼神给了我创作的灵感，相机咔咔就拍下了多张。不久后的一天，在手术室做手术的时候，这个护士戴手套的动作吸引了我的眼睛，创作的灵感再次加深了。

照片出来后，总感觉不是很满意；但因为医院工作繁忙，我又不能天天去找医护人员拍照片。于是我就借了护士服，自己穿上当“模特”对着镜子拍，完成了初步艺术概念，这应该就是初步的画意摄影吧。照片出来后，不少人觉得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需要一个模特来对艺术作品进行升华。

那段时间我找了很多人来契合这幅艺术作品，总是因为某个部分不满意而频繁更换人选，最后经过反复研究，从十几二十张照片中选取满意的部分，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卷胶卷。然后使用“涂混”的技巧，对照片进行了简化。照片耗费了我大量心血，光在暗房的时间就有半个多月，前前后后总共有一年的时间来完成它。

走进31个国家的“神圣的手”

1982年4月，这幅艺术摄影作品正式问世了，我把它命名为《手术之前》。在我看来，手作为人的第二面孔，具有各种职业特征，手势更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在人像摄影中能够揭示人物性格、职业特点，可以传情达意。手势还可以使画面生动而富有线条结构变化，画面上有一只或一双“得体的手”，可能胜过千言万语。画面中我舍弃了一切不必要的细节，只留下护士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两只手，并将手处在中心位置，以体现我的创作构思。

照片中看似只是一双平凡的手，但却蕴含着深刻寓意。这双手是生命的赞歌。作品出来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各大报刊如《中国青年报》、《安徽日报》、《工人日报》和《香港画报》等尝试投稿。但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回复，我的心情落入谷底，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竟然收到了《工人日报》的回信，我欣喜若狂地拆开信件，结果被告知照片创意、想法过于超前，不宜刊登在《工人日报》，这无疑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没过多久，《香港画报》给我寄来一块金牌。原来这幅作品竟然在我不知情时获得了《香港画报》佳作比赛金牌奖。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我的开心自不言表，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一年后的1983年，《中国青年报》“80年代年轻人”20幅优秀作品奖揭晓，《手术之前》名列其中；再后来，还获得了澳门国际影展“迎禧杯”作品奖……几年之内，先后获奖十余次。

1984年，中国摄影家协会国际部征求我的意见后，将作品名字《手术之前》改成《神圣的手》并且因为这幅作品的较高艺术水准，通过中国摄影艺术作品展在美国、比利时等31个国家进行巡展，向国外展现中国的艺术作品。更为重要的是，这幅作品也成为改革开放最早走出国门的摄影照片。

“画意摄影”的倡导者

因为《神圣的手》等一些作品的影响，我也“沾了不少光”呢。1987年，中国艺术摄影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摄影挂历《何传真摄影艺术》，著名书画家刘海粟老先生特地为我题字。当时老先生是南京艺术学院名誉院长，已有91岁的刘海粟老先生称自己为“百岁开一”，题字的时候，老先生手不停地颤抖，最后以手支撑着桌面写完了“何传真摄影艺术”。

在我创作了《退彩礼》、《神圣的手》、《板罾姑娘》、《缝鞋工》等一系列作品之后，逐渐接受了数码单反相机，但是数码终究比不上胶卷相机的质感，我创作的黑白艺术暗房操作理论依旧是我的骄傲所在，通过摄影技巧来营造国画中的水墨画效果，来凸显中国摄影在国际摄影界的独特色彩，也就是我所倡导的创作画意摄影作品。

在我看来，画意摄影本质应该是意大于画。对一幅成功的画意摄影作品来说，画面中的独特内涵总是让人惊喜、值得玩味的焦点，其间的表现手段却往往会被无意间忽视。因为无论绘画的笔触，或是摄影、制作的技巧都是可控的，通过大量的练习即可达到，而观念的“意”才是金子中的钻石。韵味，指含蓄的意味、情趣的风味。简洁清雅中不乏厚重之感，意境深邃中不乏古拙之韵。画意摄影作品的画面中表现出诗、书、画、印相结合的意趣，应洋溢着浓郁的文人气息。 □何传真/口述 彭峰 赵寿珍 程堂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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