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吊伯牙墓 □齐飞

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疑虑牵绊着,自然会有一个探望、寻找的念头在脑海中萦绕。虽近在咫尺,想去的顾念也不止一次,终未成行的原因也多种多样。然而,我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答案的:用来安妥自己内心的某种情结。眼下,正值渐次花开的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清明的雨尚在酝酿之中,只等清明的到来,用来淋湿人们的心情。此时,我驱车前行的目的地正是地处固镇县湖沟镇的伯牙墓。算是凭吊,或者也是完成一次探秘的过程,树立一个精神上的信念,增加一次人生的经历。

伯牙墓在固镇。初听,我为之一惊,最初的心理反应,也是不愿相信和接受的。有一次和一个学识渊博又颇有见地的朋友聊到此事,我表达了对此事不屑的态度之后,朋友的反问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既然不能证明是真的,你又有何理由证明它是假的呢?我知道,证伪比证明是真的更是难上加难,我是无法做到的。至于伯牙墓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这一堆黄土之下到底掩埋的是谁的身躯?真相或无从知晓,你也根本无法找到它不是伯牙墓的任何实物资料用来佐证“不是”的观点,民间的诋毁和反对态度也很难听到和见到。

这可不是我以为伯牙墓在固镇的全部理由。伯牙墓的所在地,的确是一块神奇且充满幻境的土地。传说中的粉红江曾流经此地。粉红是一种颜色,江水的颜色何以变成粉红色呢?据传说和隋炀帝沿粉红江南游有关。随行数万人不说,单后宫佳丽就有三千人之多。丽人们涂脂抹粉,争宠斗艳,尽显妖媚的风情。限于当时的条件,卸妆则须用江水洗净,由于涂抹的脂粉太多,三千佳丽脱落的脂粉融入了江水,竟然染红了江面,粉红江由此而得名。隋炀帝的荒淫奢侈由此也可见一斑。但是,我对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持否定态度。不过,对粉红江曾经的泱泱流水,大概应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这条江撑起的万千船帆,为“高山流水遇知音”奠定了基础。伯牙为什么会葬于固镇县湖沟镇十里村香山自然庄呢?固镇当地学者认为:伯牙在粉红江的源头上集贤村,遇到了樵夫钟子期。大致的情况和《列子·汤问》所表述的基本相同。“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所不同的是,伯牙访贤的过程,更具体的出现在他们近乎合理的推断之中:所行走的线路,他们亦如影随行,掌握也很是清楚。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离不开“粉红江”的支持,湖沟现有的下集贤村,是本故事“两点一线”的依据。这也就为伯牙死后葬于固镇提供了可能条件。

钟子期是一个性情恬淡的人,并不接受伯牙“出仕为官”的相邀,就离开了开封,返回老家(古钟离国的所在地凤阳)。钟子期沿粉红江而下,船行至湖沟时,突发疾病,不治身亡。家人把他安葬于今凤阳县门台子镇的马鞍山东北麓。伯牙闻听后千里奔丧,前往钟离国祭奠钟子期。琴声再起,已无人来听。此时的伯牙,悲痛欲绝,爱恨交加。“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于是,伯牙在钟子期的墓前把自己心爱的琴摔成了两段,再不操琴。吕不韦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已表示自己对知音的敬重和珍惜。钟子期在此,伯牙离的还会远吗?这是一个巧合吗?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天意的安排。

“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钟子期之死,对伯牙的打击是巨大的。抑或,这也就是他生命终结前的预兆。因为过度悲伤,伯牙在下集贤村郁闷而死。伯牙是楚国郢都人,也就是今天的湖北荆州。离湖沟较远,在当时的交通运输能力不及的情况下,运回家乡落葬不大现实,就地落葬是现实的理性选择。更何况当地人对伯牙既敬重又仰慕,把伯牙葬于身边,视同与音乐相伴,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伯牙就长眠于这里了。当然,伯牙葬于此地说法还有不同的流传版本,人们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可能地把故事说得更圆满一些,实属正常。我个人认为,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树立一个中国音乐史的精神支点是最为关键的,而承担这个历史责任的,就是固镇县的伯牙墓。

2012年5月10日,由中国琴会组织的伯牙墓祭拜活动在固镇县湖沟镇十里村隆重举行,如此大型的全国性活动,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举行,象征性的意义远大于实际演出环境和音质效果。中国琴会还向固镇县授予了“知音古琴台”的牌匾。其目的就是确立一个定位或是一个图腾,让世人知道琴从哪里来,应该到哪里去,宣誓、认证的意义非常明显。水有源,树有根。中国是一个文化传承有序的国家,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开发利用好伯牙墓的文化意义就显得格外重要。再者,伯牙墓的利用对“知音”文化的再造也有效仿和提升的普世作用,是可以做大块文章的。听说,固镇还准备建一座伯牙纪念馆,并聘请了龚一、杨青、成公亮等三位著名的古琴艺术家为建馆的顾问。环顾全国,伯牙墓仅此一坟,固镇所做的一切工作,都不会有太大的争议,这就是固镇的优势所在。我今天所以来凭吊伯牙墓,其实也是为了寻找一个精神寄托的场所。虽然,这个地方目前有些寂寞、有些冷清、甚至有些破落,但我觉得,随着挖掘、研究、宣传、活动、现场和配套工程建设工作的不断深入,伯牙墓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前来祭拜,更多的人前来找寻高山流水的声音,找寻知音的真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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