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阴凉” ◆韩国光

所谓“花阴凉”，是太阳透过树叶投下的光影。

一天早上，我坐在办公桌前给用户打电话时，桌上蓦然飘进一块晃动不定的“花阴凉”。“花阴凉”是平铺在桌面上的，奇妙的花形，黑多白少互相映衬着，并且随着窗外微风闪烁变化着。

在我的印象中，夏天去街边剃头时对“花阴凉”感受最为深刻，也感到最为幸福。那时我经常到大庆花园的剃头摊请人理发，有位老人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摆了一个便民剃头摊。老人来自附近县区的乡村，北方口音浓重，他的剃头摊除了必要的工具，一把木质的活动椅和两只水瓶就是谋生的全部家当。老人偶尔没有生意时喜欢站在梅老头摆的象棋摊旁看人下棋，也喜欢和邮局门口修自行车的老赵隔着马路叙家常。老赵是老三届全家下放又抽回城市的“农转非”，他有点文学爱好，平常邮递员投送当天的报纸，他接到手迅速翻阅后再转交给沿街商店的订户。我有时在报纸上发表了小文章，老赵看到后就会急着告诉我。梅老头和老赵的摊下也有“花阴凉”，只是剃头摊这边更为浓密，我一般月把时间去理一次头发同时光去胡子，也可能十天半个月又专门找老人光胡子。我坐在那把有点“吱吱”响的旧椅子上，他抖抖白围布沿着我的领口塞好布脚，这时从大树顶泻下的“花阴凉”便落在了白围布上。有时我对“花阴凉”奇思妙想，老人就会提醒我“腰坐直了”。这“花阴凉”的边缘有时像伸开的手掌，无声地拍着手，似乎在欢迎着谁，又像抬起的手掌，手指一张一合地在抓着世间的什么。我在老人理发时也爱拿“花阴凉”逗他开心，我说你看这“花阴凉”像不像你抬起的手掌，在帮你一把一把地抓钱抓财富呢。老人咔嚓咔嚓地捏着剃头推子笑了，夸我真会说话。

接着，他让我欠起身，椅子后背往后一弄叫我再坐下来。这时我脸朝上舒服自在地躺下腰背，满眼的又一种“花阴凉”更撩得我心花怒放。人躺在椅子上从这种角度仰望密匝匝的树冠，就觉得眼睛也“坠”进了绿叶的海洋，便趁着老人往我脸上抹肥皂沫反复捂上热毛巾的间隙，我美美地欣赏着享受着。忽然树冠间飞来一两只长尾巴的鸟，“花阴凉”的世界顿时有了美妙的响动。这会金色阳光不知从哪处枝叶间筛了下来，镶着金边的太阳一会这边露出一小半，一会又露出那边一小半。我眯着眼缝任由老人轻轻地光着胡子，那份惬意如果不是有事要办，我才不会轻意离开呢！

“花阴凉”是太阳之神借助绿树、微风在大地上写下的清新散文和诗行。由“花阴凉”我不禁想到人世的好多事，特别是那些感动我的事，多像这飘忽不定但又时时跟随着自己的美好啊！人间万物离不了赤裸的阳光去普照，也需要流淌着绿意的“花阴凉”去滋润。她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有趣快乐，如同清泉涌进心田的那些幸福事。

作者单位：蚌埠市中环水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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