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小摊过年 ◆韩国光

我和妻子曾经摆过十年小摊，每年春节我俩都守着小摊过年。

那时女儿正在上小学，过年了孩子也放假了。别的人家一家三口都在家看看电视玩玩电脑，可我们家不行，为了生活我和妻子必须出门，女儿只好待在奶奶那里。我俩在外做生意，年三十开始中午外面卖饭菜的就少了，但巷口三姐的小排档和老七的小饭铺还会开着。三姐很多年前我和她就面熟，她曾在我亲戚开的舞厅门口卖过麻辣烫，所以在过年时她对我更为关照。我到了她的小排档只要招呼一声：下两碗面条，她就知道我需要放哪些作料了，芫荽和胡椒多放点，辣椒油少放。她给我俩下好满满两大碗带汤的面条，上面又撒了很多牛肉片，有时特意端送到我们的小摊上。瘦瘦的三姐也和我们一样是个苦命人，大年初一中午她见我俩也不舍得点几个好菜，就会对我说：“熊孩子，在我这喝几杯，你坐下来。”她让丈夫谢大哥给我倒酒，还一个劲让我吃菜。

我们在过年的日子里也常到老七小饭铺订一些最简单的饭菜，我挤在里屋的灶台旁，看他两口子也够忙的。个子不高的老七戴个大厨帽，握着炒瓢把子，时而上下掂它几下，时而又舀点什么倒进瓢中。忽然“咔嚓”一声打开鼓风机的开关，灶台的火焰便一下蹿出老高，包围了炒瓢。这时菜味、香辣味都出来了。他的老婆一直在旁边切着菜，有人进来了还要迎过去介绍一番。过年了，那个端送饭菜的女子走路更不敢耽误，她间隔几分钟又拎着大餐盘到了灶台旁，常是人没进门，话音就传了过来：“A7再加个辣皮肉丝，A8再烧个糖醋排骨，小美子的带鱼不要了……”这些字母数字都是铺面的排序号，她话音没落，老板娘已把这些记在了本子上，她又端起满满一餐盘饭菜走了出去。我有时在那里见有熟悉的老板走了进来，身子尽量就往后退退。“毛豆烧鸡公，多放点辣子，老七玩快一点！”老板将烟点着后插进老七的嘴角，口气是那样仗己。他见了我不忘点点头说，你两口子过年也没休息？我说趁过年挣点小钱，你们过年生意多，老七你给他先来吧。

我端回饭菜，有时和妻子刚吃上嘴，有顾客就围上了小摊。有人就说，“过年休息我专门赶过来找你的……”听着这话我俩放下碗筷，不收钱也觉得心里暖和。有一年春节的中午，有个曾找我设计过签名的人，开着豪华的私家车来了，他把一些菜摆在我的小桌上，拿出酒要和我们两口子在一起过年。那天旁边卖袜子的两口子，把带的饭菜也都端了过来，还有卖拨浪鼓的小胡也围坐了一起，大家几杯酒下肚，亲热得就像一家人似的。我记得当时天空还飘着一些雪花，过年的幸福恰如雪花一般飘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作者单位：蚌埠市中环水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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