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腔北调风骨的味道

●王霞

风骨是个有味道的词。

书画词赋讲究风骨，强调作品中要有独特的风格，有个性有力量。

王羲之的书法是有风骨的，那飞墨留白处，“笔势如凤翔阿阁，龙跃天衢，遒劲超逸”，端的是风骨斐然。

郑板桥的墨竹也是有风骨的，那或重或轻的墨，勾勒出或老或新的几竿瘦竹，纵是风雨也不低头，自是其意无穷。

还有那些经世流传的千古诗句，不论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抑或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句句都是诗人高洁品性和高远志向的写照。那端直的言辞和骏爽的意气统一为诗人与诗文傲然于世的清高风骨。

由是，文人也是应该是有风骨。传统中的文人讲究风骨节操，首先做人要有抱负有气节，纵然穷困潦倒，百般磨难也不改其志，更不能萎靡疲顿或懦弱猥琐。

三千年前的伯夷叔齐是有风骨的。他们曾试图阻止周武王伐纣。认为父亲死了尚未安葬，就动起干戈来，是为不孝；以臣子的身份而杀害君王，是为不仁。当武王平定殷乱，天下归周朝时，伯夷、叔齐隐居于首阳山，不食周粟，采集薇蕨来充饥，直至饿死在首阳山中。这当是最早的风骨典范。

司马迁在《史记》里说“士为知己者死”，所谓“提携玉龙为君死”。这种知恩图报的精神是风骨的另一种表现。中国的知识分子,洁身自好在前,献身于知己为后，仁义二字刻在骨子里。正如诸葛亮既可高隐卧龙岗，又能为报答刘备的“三顾”之恩,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近现代中，最有“风骨”的人，梅兰芳先生算一个。日军占领上海后，梅兰芳杜门谢客，过起了隐居生活。1942年，日本帝国主义为了粉饰太平，威逼利诱梅兰芳，要他率领剧团赴南京、长春、东京等地巡回演出，梅兰芳以牙痛为由婉言谢绝。此后，他不再刮脸，蓄须明志。为了逃避日军纠缠，他还曾让医生给自己打了3次伤寒预防针，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八年抗战中，梅兰芳身处逆境，却始终拒绝为敌伪演出，表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

这样高风亮节的人还有一个。写出《荷塘月色》、《背影》等名篇佳作的北大教授朱自清先生，解放前贫病交加，却拒领美国的救济面粉而饿死。铁骨凛然，令人肃然。

从古到今，饱读诗书的士人大都循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路艰难前行。他们“达则兼济天下，穷且独善其身”。前者尚易，难得的是当身处困境、独对寂寞，不被理解时，也坚守为人和做事的原则和道德底线，不以种种借口而放纵自己。正如王勃说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才是自我要求的高标格。

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们以一种理想的道德风范标注着自我的品德高地，走过岁月沧桑，经历百折千回，依旧保持清纯的内心，良善而倔强。这，就是风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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