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县城的“大”

临水而居苗青/摄

□朱者赤

第一次到青阳县城，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池州师专读书的时候。几个同学相约到九华山玩，之后便到了青阳县城。虽步履匆匆，但青阳县城小街的繁华，新修主街的宽阔，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当时我对同行的同学说，青阳县城的“摊子”很大，已有大县城的骨架了。

之后多年没到青阳。是2009年春天吧，我到青阳参加市初中语文教研会，一个曾经的同事，也是文友，说想逛逛青阳县城。我和他就打算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把青阳县城逛个遍。从青阳中学开始，我们穿老巷、走新街、过大桥、逛河滨，绕来绕去，直到午餐时间临近，才匆匆回到西峰山庄。然而，我们并没能把青阳县城逛个遍，一些街巷明明看到了，我们却找借口说，不去了吧，都差不多。

一个上午逛下来，我更深地感受到了青阳县城的大。不只是“摊子”大，街巷多，河道多，桥多，更令人难忘的是她的充实厚重。就说古玩字画店吧，青阳县城里真的不少，有老店，也有新开的。有一条新建的小街上，居然集中了一家又一家古玩字画（书画装裱）店，街虽新而古雅之风扑面，这在别的县城中很少见到。青阳县城诸多古玩字画店中，不乏有大家手迹的，“翰林文苑”那店的招牌，是吴昌硕题写，该是一家老店了，店里古玩、奇石、书画、文房四宝聚集一堂，挂出的字画里有舒同的作品。说到大家的字，不能不提青阳中学，青阳中学的校名是郭沫若所书，在同类学校中有几所能如此幸运呢？

因再次参加语文教研会，前不久我又到了青阳县城。这次，我没有多逛，只是随便走了两条街道。几处高大的建筑群正在向空中伸展，给这座县城又增添了些大气。然而最让我惊喜的是，我在青阳县城里看到了乡村早已消失的“炸米的”。

那天我在街上闲走，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爆米花的香味。我本能地左右顾盼，发现不远处一条小巷与大街的交接处，一位瘦瘦的老者，正给一位女人往塑料袋里装早已炸好的爆米花，巷口的地上摆放着一套老式家伙：黑乎乎的像炸弹样封闭的铁锅、炉子、风箱、废轮胎做口的长长的厚布袋子，还有小凳子、柴火……炉子里的火还在燃着。多么熟悉的场景，我情不自禁走过去，站在旁边，一时不想离去。我想再等一位炸爆米花的客人来，从头到尾看一下久违的炸爆米花的过程，听一下那每每让我捂住双耳跑到远处的轰隆巨响。

小时候，我们称炸爆米花的师傅为“炸米的”。“炸米的”挑着家伙进村了，吆喝几声，便找个稍宽敞的地方摆起家伙，坐着等人来“炸米”。只要有人来开了头，那炮声似的巨响就是最好的吆喝了。听到炸米的声音，我们就向父母吵着要吃“炸米”，或者二话不说，拿东西从米缸里装一点米，再向父母要点小钱，带上些硬柴火，迫不及待地跑到“炸米的”那儿。米炸好了，那个香，那个脆啊，至今想起还垂涎欲滴。

“炸米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乡村消失了，像是随着我们的童年一去不返。没想到，人到中年，竟在一座县城的街头看见了“炸米的”，儿时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了。乡村没留住的东西，县城里居然有！是这座县城闭塞落后吗？当然不是。乡村留不住的东西，却在一座县城找到立足之地，这不正说明这座县城的“大”吗？

一座大县城，不能只是“摊子”大，骨架大，还要血肉丰满，更要像有气度的人具有大胸怀，能兼容诸多事物。比如青阳县城，不光有大街大楼大商场，还有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有名家大师的手迹，也有“炸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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