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济南

□济南华山

朋星 文/摄影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盛唐大诗人李白，是超级的旅游爱好者，“一生好入名山游”，游遍了唐代大半个中国的名山，有些山甚至因他而定名——例如安徽青阳县西南的九华山（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原名九子山，李白游览后，觉得“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于是改名为九华山，并专门写了《改九子山为九华山联句》，从此这座山便正式定名为九华山。

济南的名山，在唐代首推的是华山，它坐落在城东北郊，古称“华不注”。唐宪宗元和八年(813)编撰成的《元和郡县志》，以当时全国行政区划为准，依十道分卷，据四十七镇分篇，记载山川、城邑、名胜、古迹等等，是一部极具史料价值的地理总志。该书卷十一《河南道六·齐州·历城县》所列的济南名胜古迹只有两处，一是华不注，一为神通寺（在历城区柳埠镇东北）。

公元745年，四十四岁的李白登临济南的华山。

华山是一座峭拔孤立的小山，见惯了大山巨峰的李白，依然被这座奇特的小山所吸引，印象深刻，以至于后来回忆起来情不自抑，写下了长长的《古风》诗，称赞华山峭拔秀丽，有浓厚的道教氛围。李白想象在山中遇见了潇洒自如的古代仙人赤松子，赤松子邀他学道求仙，李白欣然答应，告别亲友，表示要像神仙安期生那样留下一双红玉鞋，腾云驾雾东上长生不老的海上仙山，即使帝王寻找，也遁身不出。

这首诗大肆铺陈访道寻仙，实际上是一首游仙诗，看来最让李白感兴趣的，还是华山的“仙风道骨”——大概在那时它就已是一座道教占主流的山，其后的宋、金、明、清时代更是修建了华阳宫、泰山行宫、三元宫等道观。这透露了一个秘密：李白来济南，固然有游山玩水的因素，但更主要的动机是走访道观、寻访道士，因为他是在济南才正式加入了道籍！

中国道教的起源与发展，与山东有很大的关系。唐代道教兴盛，齐州是道教中心之一，有闻名遐迩的道观紫极宫。紫极宫的道教天师高如贵，是当时远近闻名的道士。李白崇信道教，一直想当一名注册在籍的道士，但只有经天师传授道箓（箓是道教的秘文，用红字写在白绢上），才能算是拥有“文凭”的真正的道士。为此，李白离开京城长安，一路东行，途中在安陵（今河北景县）预先请一位叫盖寰的道士代他撰写好了道箓，到济南后经人引荐求见高如贵，拜为尊师。当时李白诗名誉满天下，高如贵自然乐意接收李白，为他举行了传授道箓的仪式。

大凡宗教，总要通过一套严苛的仪式让信徒敬畏。道教授受道箓的仪式，除了箓文繁琐神秘之外，信徒还要沐浴斋戒，双手反绑于背，脸朝前方，一连几天昼夜不停地向神忏悔述说自己的过错。李白通过了这套仪式，实现了当道士的夙愿。“十五游神仙”，从青少年时期就萌发了当道士的梦想，到了四十多岁终于如愿以偿。

李白来济南、受道箓，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早在此前他已在鲁西南居住、游历多年，对济南多有耳闻。早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李白即从湖北移家东鲁，居住在任城（今山东济宁），由此游历鲁郡（今山东兖州）、泰山、徂徕山等地。特别是在徂徕山，他与孔巢父等人诗酒隐逸，当时就颇有名声，号称“竹溪六逸”。

在济南成为公认的道士后，更加激发了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的欲望。齐鲁的山川已游览殆尽，李白打算南赴江浙走访新的名山大川。他把这一想法告知了在东鲁

的亲友，写下了《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脍炙人口、千古传诵的佳作，无法推定是不是写在济南，但当是写于济南附近的鲁西南地区，而且可以视为李白在济南取得道士“文凭”之后，兴奋激动、热情洋溢，游仙诗突飞猛进、大放异彩！所以研究《梦游天姥吟留别》的写作背景，应当重视李白在济南取得道籍这段经历。

济南周边多山，李白除了登临过华山之外，是否还游览过别处？李白诗文中没有提到，史籍也没有相关记载，因此不能妄加猜测。济南城区西北隅的匡山，山上建有“李白读书堂”，内供李白牌位；山的东麓还立有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石碑，写有“唐谪仙青莲先生越千里到兹肄业”的字样。但这一切都是附会的。李白是在匡山读过书，但那是少年时期，而且那匡山是四川省江油市的大匡山（又名大康山、戴天山）。好事者利用李白确曾来游济南的事实，又借用山的同名，假造了一个“李白读书堂”。李白是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的传奇诗人，游历广、名气大，所以全国各地“借名生事”的不少。

当然，李白除了青睐济南的山色，也没有忽视济南的湖光。当时，济南鹊山周围有一大片低洼地，积水成湖，名为鹊山湖。李白曾陪同济南太守泛舟湖上，作诗三首，题为《陪从祖济南太守泛鹊山湖三首》，是描写鹊山湖现存的最早的诗篇，从中可知鹊山湖面积广阔，清波荡漾，鹊山倒映湖中，湖光山色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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