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见跃渊先生

提起温跃渊这个名字，我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安徽凤阳县的小岗村，想起我们百姓心目中的父母官沈浩，想起电视连续剧《永远的忠诚》，想起电影《第一书记》……

然而，对于我这个远离故土，常年生活在他乡的游子来说，那可真就是不一样的感触。

温老今年八十岁了。我曾经在网上见过他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那是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黑夜中的鹰，傲视天地而不遥离烟火，孑然独立却又志存鸿鹄

可谁会想到啊？就是这么个十五岁就当工人，从农村走出来的文人，却用他的满腔热忱，靠着一根笔杆子，在中国这片大地上，书写了安徽小岗村四十多年的开放之路——书写小岗村按手印的中国作家第一人。

温老天赋禀异，多才多艺。他自由游走在作家、画家、书法家等多重身份之间。他的二十多部著作，竟然有三分之二是在退休后写作和出版的。2014年，中共中央组织部授予他“全国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谈论起书法、绘画，温老的才华亦像文字一样流畅而充满趣味。不拜师，却能画出一幅幅令人叫绝的国画和水彩；不临帖，却成为《中国现代硬笔书法精英》一书的艺术指导。2007年参加由中国作协等组织的“当代中国书画展”，他的书法作品获得一等奖；2014年，他又举办了一个大型画展，并出版了《跃渊书画》画册。

对于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能让我这么一个生活在他乡的游子认识，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人生际遇和从文之缘。

初识温老，那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雨天。

那天下午，我正好放学。我和几个同事走出校门，见马路上停着几辆车，一群人正在那里握手告别。

“杨老师，你看见了吗，那个穿风衣的，戴帽子的，就是作家温跃渊。他回来祭坟，这两天不是清明节嘛。”一同事对我说。

我非常吃惊，连忙问道：“什么？温跃渊，你是说写小岗村的那个大作家温跃渊？”

“对呀！”同事一边走一边回答。“就是他，他的老家住这里。他年年这两天都要回来祭祖、上坟。”

“哦。”我停住脚步，浑身像被触了电一样被钉在那里，望着那群人发呆。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每次回来，给你们添麻烦啦。”穿着风衣的人在向送别的人道别。

当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他，心里被震撼了。不错，就是这张脸，尤其是那双锐利的黑眸，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傲视天地的强势，网上的那张照片，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是啊，温跃渊，这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在电视里，在网上，在不同的节目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

可是，不管人有多么伟大、多么出名，总会怀抱初心，寻找自己的根。因为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一切，都会萦绕于心、梦留泪痕……

雨，还在飘飘洒洒，尽管温老一行人乘坐的车子已远去，可是送行的人还不肯离去，还在那里唠叨。我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希望他们家乡的这个名人，每次回来不要来得匆忙，走得也快，希望他能在家乡多住上几天啊！

第二次见温老，是在一次举办资助困难学生的仪式上。那一天，阳光和煦，彩旗飞舞。温老和他们基金会的几个人一同来到一所学校。当温老站起来，把一个个鼓鼓的红包，发放给一个个家庭有困难的小学生时，他甭提有多高兴啦。他笑着摸摸这个小孩的头，拉拉那个小孩的手，像疼爱自家的宝贝孙儿孙女一样。

多么慈善的老人啊！一颗菩萨心肠。有人说，种下一棵树收获一片绿阴。献出一份爱心，托起一份希望。可富有悲悯之心的温老，他是种下一棵又一棵树，收获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绿阴，献出的是无数次的爱心，托起的是不计其数的希望。

时光，握不住也留不下来，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人回头。

第三次见温老，没想到是在他的工作室。这时的温老已经八十岁了。我和他谈话，可以像一个熟悉的小辈，对自己敬重的长辈，畅所欲言了。

在文坛艺海六十多年，温老可能很少能得半日闲。我即便同他谈话，他也一面在忙着为一位前来的画家题词。

见温老身体健康，精力还那么旺盛，我问他每天可是在锻炼？没想到温老回答我，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锻炼。是的，温老一生都是忙碌的，但又是快乐的。他永远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态，自娱自乐，自得其乐，知足常乐！因此，他的工作室就叫“长乐居”。

“长乐居”里摆满了温老的书、字画。我知道温跃渊艺术馆现在已经在装修了。到时，代表着温老毕生心血的一百多幅字画，会放在里面作为展览。

当温老告诉我，元旦艺术馆就能开放时，我都为他高兴。我说：“好哇！到时我们这些外乡人都来参观学习……”

温老笑了，是那么灿烂，又是那么谦逊。他毫无耄耋老人的倦怠，还闪着当初青春的光彩；就像一朵在夏雨之后悄然绽开的睡莲，含着晶莹的雨珠，羞怯而又优雅地点着头。

此时此刻，我不禁想问：“温老，你笑容里透出的祥和与淡定，是什么样的人生，是怎样的价值和幸福？”

最后，请温老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是留点时间给自己——这，或许就是小岗村人对你最深情的记忆，抑或是千万个像我这样生活在他乡的游子，对你最诚挚的恳求，愿您老翠如松柏、寿比南山。

此刻，我由温跃渊先生，而联想到了小岗村，联想到了中国现代历史的天空，那一朵改革故乡飘来的云，是那么温熙，那么跃动，那么渊源；于我，则庆幸今生与跃渊先生一场阳春白雪般的盛会了……

杨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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