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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代表作 惠兆军 皖东作家专栏

来源:滁州日报 2016-04-16 13:04   https://www.yybnet.net/
[摘要]小说代表作 惠兆军 皖东作家专栏

■作者简介

DUANPIAN XIAOSHUO DUANPIAN XIAOSHUO

惠兆军,安徽省明光市人,1976年生,2005年起开始学习文学写作,著有短篇小说《魇》、《愿》、《堕落》、《瘪子》、《绑架》等十数篇,中篇小说《古桥》一篇,回忆散文集《脚印》、《行走在路上》两部。

血色微笑

九岁那一年,我看过一场公判大会。

那一年,我正读小学三年级。

当年的小学与今天一样是非常枯燥乏味的,上课下课,上学放学,此外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而有一天,学校里接到一个通知,县里要在我们学校里召开公判大会,全校放假一天,并由学校组织观看。通知上还说了,观看公判大会是很有必要的,意义也是非常重大的,不仅可以震慑违法犯罪分子,还可以对学生进行非常有益的警示和教育。但我们对这些所谓的目的和意义根本不关心,我们只关心我们可以借此不用上那该死的课。更重要的,我们可以在现场看到那些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罪犯。因此,可以想像,我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多么兴奋,兴奋得几乎跟过年一样。

不过,兴奋之中我们也有一丝恐惧,因为据说公判大会之后,会在现场枪毙罪犯,就是用枪抵在罪犯头上,啪的一枪打死罪犯。我们还听说,罪犯被枪毙后,并不就死,腿会抽搐,就像刚杀掉的鸡一样,抽搐好一会儿才会死。更可怕的,在抽搐的时候,有的罪犯还会翻着白眼看人,谁要是被看到,那就要倒霉了,轻者会生病,重者魂都会被勾去。

然而,公判大会那天并没有在现场枪毙人,一个都没有。但第二天我才听说,那天还确实枪毙人了,一共枪毙了五个,是从我们学校出去后,押到城北的山洼里枪毙的。这个时候,之前的恐惧早就没有了,我们都很为没能看到现场枪毙罪犯,特别是没能看到罪犯被枪毙后、倒在地上抽搐而深感惋惜和遗憾。

其实也不仅这个时候,还在公判大会召开的当天,我们的心里就没有恐惧了。那天我们学校来了许多人,有机关里的干部,有工厂里的工人,还有其它学校里的学生和许多社会上的人。我们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没见过学校里这么热闹过,所以,我们的心早就被快乐充溢了,脸上全都是笑容。就是那些罪犯被押到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感到恐惧。我们原以为,所谓的罪犯都应该是一些满脸横肉或青面獠牙的样子。看到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只是一个个剃着光头,面前挂着一个纸牌,被两个警察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按着肩膀押着低头走的人。我甚至还看到了我的一个邻居,他是个小偷,半年前因偷人家的牛被逮起来的。邻居也看到了我,似乎还冲我笑了一下。我还看见,邻居的旁边竟是一个满脸皱纹瘦如猴子一样的老头。老头从进场就在哭,有气无力地哭,宣判到他的时候,他还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裤子也尿湿了。

没有看到枪毙人,这给我们留下了不少惋惜和遗憾,但我们毕竟还是从公判大会中学到了一些。比如说,我们知道了罪犯都是由两个警察扭着胳膊押着的,面前还要挂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姓名和年龄。于是,在学到了这些知识后,我们在以后的玩耍中便全应用上了。从那以后,我们在玩耍时再也不玩什么单调的如老鹰捉小鸡之类的游戏了,而是全玩起了警察抓小偷,抓到了就由两个同学象押犯人那样押到讲台前半躬身站着,另一个同学则站在讲台上学着法官的样子大声宣判:

XXX,XX学校XX年级XX班人,现年XX岁,因犯流氓罪,强奸罪,杀人罪,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宣判过后,犯人立刻就会被押到教室后面,当法官的那个同学走上前去,以手指当枪,啪的一声就把犯人枪毙了。

我是那时被枪毙次数最多的人。这倒不是我喜欢被枪毙,在我心里我是非常想当宣判人的,要不押解人也行。但我当时在班级里年龄小,个子小,力气小,胆子更小,所以临到我身上的,每次都是那个被宣判被枪毙的人。

后来这就成了习惯,不论是班里的哪个同学,想枪毙我就逮住我,三言两语宣判后就啪的一下枪毙掉。再后来,他们连宣判也不宣判了,甚至也不要押解,见到我了,立即就会用手指顶着我的头,啪的就给我一枪。

我就这么着被枪毙了很长时间。而有一天,学校里放了一部电影,电影中有一个古代处决犯人,也就是由刽子手用大刀砍掉犯人脑袋的镜头。受了那个镜头的影响,从那以后,同学们就不再枪毙我了,而改为砍我的头。那时,我们学校正流行玩刀,木片或竹片做的,游戏的时候,拿在手里呼呼地相互砍杀。我就是被同学们用这种刀砍头的。砍的时候,有人按着我的脖子,喀的就是一刀。砍过之后,他们就问我,问我死没死,我要回答死了他们也就算了,要是我回答说没死,他们还会再剁上两刀,甚至还会象用锯子一样,拿刀锯我的脖子,只到我说死了为止。

客观地说,在刚开始砍头的时候,同学们手上都是有些分寸的,手上虽挥的有力,但砍到我脖子上的力量很小,所以并不多疼。但砍着砍着,有的力量便大了起来,手上也不再控制,乒的一声,刀片砍到我的脖子上,疼得我直裂嘴,眼泪时时会掉下来。

我很想摆脱这种被砍头的日子,于是有一天,当我又一次被同学砍得流下眼泪时,我便哭着去找老师。但那时玩砍头的学生的太多了,老师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他就与以前一样,没有理会我。我只好又哭着回到教室。然而,就这样同学们还不放过我,就在我走到座位上,要坐下时,一个同学又挥着刀冲我的脖子砍过来了。当时上课铃已经打过了,我没有防备还会有人砍我,因此那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我脖子上,因为力量太大,我咣的一声就被砍倒在地上,脖子也如同被砍掉般疼。在那以前,对于砍头,也包括枪毙,我从来都没有反抗过,一起都是默默忍受的,这是所有同学都知道的,也是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砍我枪毙我的原因。但那天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心里噌地蹿起一股火,也顾不得脖子疼,爬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刀,照着砍我的那个同学的膀子就扎了过去。那个同学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反抗,更没想到我会用刀子扎他,所以他躲都没躲,膀子被我深深地扎了一下,血立刻流了出来。

在我扎到那个同学时,他本来是在笑着的,他还沉浸在砍我的快乐中。但当他看到膀子被我扎出血后,立刻扔下手中的木刀捂住膀子大声地哭了起来。班里这时也轰的一声乱了起来。正在这时老师进来了,他看到那个同学在哭,就问怎么回事。有同学代他回答,说是我用铅笔刀扎的。老师走到那个同学跟前,看了看,看到地上已滴了一滩血,就赶紧让班长送他回家。那个同学回家后,老师就走到我跟前,先缴了我的铅笔刀,然后问也没问就拎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出了教室。

那天我一起在教室外站到放学,一节课也没上。放学后我又被老师拎到办公室,又在办公室站了一会儿,这才由老师押着我把我送回了家。

到家时爸爸正好在家,老师就详细地把我扎同学膀子的经过对爸爸讲了,讲到最后,都告辞出门了,又回过头对爸爸说:

“这孩子,你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么小就敢拿刀子扎人,长大了那还得了,还不成了流氓了!”

“好好教育!好好教育!”爸爸忙不迭地对老师点头,然后就转身对我说,“在这站着,哪儿也别去!”

我很听爸爸的话,果然哪儿也没去,就在原地站着,心惊胆战地站着,一直站到爸爸送走老师回来。

“刀子呢?”爸爸进门后问。

“……”

“刀子呢,你他妈的聋了?!”

从爸爸语气上看,我不能不回答了;尽管回答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不回答我知道立刻就没有好结果,于是我说:

“被,被老师没收了。”

“谁让你拿刀扎人的?!”

“他们用大刀砍我脖子。”

“砍你脖子你就用刀子扎人啦!妈的,妈的你气死我了,上星期才买的铅笔刀,你就,你就……”说着爸爸开始在屋里找打我东西,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合适的,就扬起打惯我和我死去妈妈的手,啪啪给了我两个耳光。我被打得一趔趄,差点摔倒。但爸爸并没有完,哐的又给了我一脚,把我踹倒在墙角下。

“到院子里跪着去!”爸爸冲我吼。

我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捂着屁股跪在经常跪的石板上。

跪了一下,爸爸从屋里出来了,依旧是满脸怒容。我不由得下意识地往墙根缩了缩,哭声也加大了一些。但爸爸并没有象我想像的那样再打我,只是狠狠地对我说:“就在这跪着,我不回来不准起来!”然后就拿过靠在我旁边的扁担走了出去。

爸爸出去后,我的心踏实了,虽然还在哭,但根据我的经验,我知道这一顿打到此也就结束了。

哭了一时,我不哭了。由于跪着实在无聊,又不敢起来,我就趴下身子捏地上的蚂蚁玩。我把蚂蚁捏放在手上,让它在我手掌上惊慌失措地爬。我捏了好多只蚂蚁,看它们一起在我手掌上惊慌失措地爬。但不一下,我就玩腻了,就一只只把它们按死在我面前的石板上。

这时天已近晚了,我看到小鸟已一阵一阵飞过头顶,飞进远处的树林里。我看看屋里,但我只看到妈妈愁眉苦脸的遗像。我又看看门外,爸爸还没回来,我只好跪在那里冲着蚂蚁的尸体发呆。发了一会儿呆后,我就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看是否能找到好玩的东西。可结果让我失望,我并未找到好玩的东西,只看到那只缩在墙角的生病的公鸡。

公鸡是我家的,是一只长着很大冠子的红色公鸡。这只公鸡平时很英武,在母鸡群里总是雄纠纠的,不时还会拍打着翅膀很响亮地啼叫两声。但此时,它一点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威风了,它得了瘟病,已经两天了,不吃也不喝,只闭着眼蹲在墙角,脖子里呼噜呼噜地响,估计是快要死了。

我怔怔地看了一时公鸡,就在打算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时,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那场公判大会,然后又由公判大会想到了公鸡的许多罪行。这些罪行共有三项:一是打架斗殴罪,它经常和邻居家的鸡斗架;二是抢劫罪,它去年从我手上啄去一块馒头;三是强奸罪,它经常会借找食的机会把母鸡招到身边,然后就蹲到母鸡身上,干它那罪恶的勾当。我最见不得公鸡所犯的最后一项罪行,只要我看到,我都会把它从母鸡身上轰下来。我甚至还想扭断它的脖子,但它跑得太快了,我根本撵不上。但今天,它再也跑不了了,只能半死不活地蹲在墙角。想到公鸡的这些罪行,我的气上来了。我觉得今天是一个机会,我要好好审判它。于是我就站起来,像老师拎我耳朵一样,把公鸡拎到我面前。我开始对公鸡进行审判,一项一项地审判,审判到最后,我学着平时同学们宣判我那样宣判起来:

公鸡,XX省XX县XX街鸡,现年X岁,因犯打架斗殴罪,抢劫罪,强奸罪,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宣判过后,公鸡并未象我想像的那样吓得瑟瑟发抖,还是闭着眼睛呼噜呼噜地蹲在地上。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蔑视,是对我的审判权力的蔑视。而经过审判,我已尝到了审判的快乐,这快乐让忘乎所以,连爸爸对我警告都忘记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进厨房取出了菜刀。我把刀架在公鸡脖子上,不过我当时并不想真的砍它的头,只是想吓唬吓唬它,让它承认我审判的权威。但公鸡依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还是闭着眼睛呼噜呼噜地蹲在那里。这时我的火气上来了,“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砍你的头吗?”我在心里骂道。我把公鸡的脖子拽直了,先举起刀在公鸡的脖子上比照了一下,然后大叫一声:“斩!”一刀就剁了下去。

一刀剁后,公鸡的脑袋掉在了一边,身子却一下子有了神力,立刻改变了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欢快地在地上跳起舞来。只见它左蹦一下,右蹦一下,边蹦边从断掉的脖子里撒下如同花瓣般的血滴。我忘情地欣赏着公鸡的舞蹈。但没一下,公鸡不蹦了,只在地上扑腾,再一下,连扑腾也不扑腾了,双腿如被枪毙后的犯人一样在地上一抖一抖地抽搐。

又等了一下,公鸡彻底不动了,我也从审判和砍头的兴奋中慢慢恢复过来。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感到一阵从没有过的轻松。

我在轻松中抬起了头,不想中正好看到西天快要落山的太阳。太阳血红血红的,就如同这地公鸡脖子里流出的红色的血。我从未注意过太阳原来是这么红,我觉得这么红的太阳太可爱了,因为它不仅染红了半天的云霞,也染红了夕阳中的我。于是我笑了,提着一把带血的菜刀,在夕阳下露出了血红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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