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黄土路
这是一条公路的路基,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面已具雏形。从曾沃子直通地理城只有十五里,再往前赶二十里就到阜南县城。这条黄土路一下子拉近了曾沃子与县城的距离,曾沃子不偏僻了,赶阜南走亲戚就像串个门那样方便。
查了字典,还是弄不懂为什么要起“沃子”这个地名,当地人都把它叫成“曾窝子”,周边的还有“于沃子”、“唐湾子”,都是跟水沾亲的地方。跟谁沾亲呢?洪河。洪河出了淮河,转几百里地,来到俺这儿打个弯,甩甩尾巴走了。性情豪爽的洪洼人敞着嗓门跟我喊道。
走在这条颠簸的黄土路上,看见麦田和羊群,我的心底已经有了草原和牧场。冬日的阳光温情地养着这些麦田和羊群,麦苗嫩嫩的眼神和羔羊洁白的叫声把严寒逼到哪儿去了呢?
倘若不是树,不是一抹灰灰的树的轮廓在为一个村庄作证,你猜得出这是一个村庄吗?在一幢幢华丽气派的楼房面前,时间已经忘记远古村落的密码。麻雀一阵一阵从楼房里飞出来又落在麦田里。主人家把偌大个新房留下来交给这些小家伙打理,它们焉能不尽到一只麻雀的良心。几只斑鸠在我们前面赶路,咕咕、咕咕,念经念得忘记给我们让路。地盘是人家的,路打人家门口过,不摆摆老资格,你晓得原住民的霸气吗?
有了这条路,人们的笑容更添几分春意。
一条黄土路,径直朝着洪河岸奔走,抵达曾沃子的风情。曾沃子,你还远在深闺人未识吗?
一所学校
曾沃初级中学只是一所偏远的农村中学,数年来,假若没有稳居全县前列的重点中学升学率,“曾沃”这两个字能走多远?
因为要为他们写点文字,我们才坐在一起。他们推让着,让最有德望的老同志坐在上座,谦卑而恭敬。他们的外表和农民无异,黄土的底色,洪水的流痕,都在这些铜锈的脸庞上埋下沧桑和坚毅。说起学校的孩子们,每个人的笑容都纯真得像个父亲,这让我对他们肃然起敬。
孟凡平老师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衣服,还让我们看他脚上穿的新皮鞋。2012年因患痛性神经炎病,他的双下肢落下残疾,行走极为不便,走路只能一步一挪,从办公室到教室,五十米的路,却要走七八分钟。他当年就是从这所学校走出来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又回到这所学校,成为建校以来第一位大学毕业生教师,一晃二十五个年头。那年头,穷乡僻壤出了个大学生,那就相当于祖祖辈辈不冒烟的老坟地出了个孝廉,那是国家待举之人,咋又回来了呢?他淡淡一笑,说,俺知道农村孩子求学的艰辛,就想尽自己所能帮帮他们;一辈子除了会教教两个学生,别的也没啥本事。他是国家级模范教师,任谁也“挖”不走的“阜南县教学能手”。
与学校一河之隔的是河南省淮滨县,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名学生渡河来这所学校上学。学校每天都安排值班老师到渡口接送学生,每逢恶劣天气,还要亲自护送到家。学校里有70%是留守学生,这些长期与父母分离的孩子,正值心理叛逆期,孩子们不太省事,可真让老师们操碎了心。每晚夜巡成了老师的另一项职责,查查孩子放学后回家没有,问问家庭作业写好没有,煤气罐关好没有,叮嘱明天天冷再加件衣服。他们是老师,也是家长。
他们不仅是这所学校的脊梁,也是洪洼这块土地的脊梁。
一个渡口
一条河,一只船,一个撑船的老人,曾沃子渡口。老人今年71岁,看上去不过六十来岁。问他,在这干多少年了?“快六十年了,十二三岁就替大人撑船,打我爷爷那辈算起,已经是三代人了。”老人握着船桨回答,语气平淡。上了岸就是他的家,两间极简陋极低矮的砖房,前面围了一圈院墙,院墙上还缠着凋枯的南瓜藤。老伴在屋子里熬药,锅底下的炊烟和着锅里的热气塞满整个屋子。
老伴比他大两岁,身体不太好,走路有些趔趄。赶到饭晌或农忙时节,老伴替换他撑船。看不出眼前这位瘦弱的老太太也是一把好舵手。
他说,以前是自己打制的小木船,载的人少,赶到年节要过河的人多,累得不行。木船不经用,已经用坏几个了。他指给我们看河岸半腰弃置的一个船头。现在好了,政府给配了机械船,燃油费还给补贴。
祖辈三代在这里摆渡,图的是有口饭吃,乘船的人尽管坐,无需掏腰包,年底了给点粮食就成了,给多少,全凭你心意。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洪河两边的乡亲,摆渡的厚道,乘船的也厚道,心里都热乎。隔着河一声招呼,船就来了,哥俩碰个头,纸烟已经接上火了。
渐渐体力不支了,想找个接班的,没人愿意干。现在外出打工的多,过河的人少了,不兴家家给粮食了。论人给钱,过个单趟就是一块钱,带个车子啥的,再添一块。收入也没一定,旺季一月也挣七八百块钱,淡季差不多五六百块吧。现在村里胳膊腿灵活的都出去挣钱了,谁稀罕靠摆渡挣的这俩辛苦钱?三个儿子也都打工去了,都不愿意干这活。大儿子说等老了打工干不动了,才回来摆渡。
可老人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我能撑到儿子愿意回来那时候吗?有渡口,有渡船,有要过河的人,就不能没有摆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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