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
从西大闸东侧,沿西环路往北,到老百姓俗称的“白桥”,约有四五百米长。路面斜坡下去及河面,自上而下,在绿化区内纵横五条人行道,连一个小广场。这儿,是环卫工王建华的责任区。
一条河越活越年轻了,活回到一条河原来的样子,汲来煮春茗不行,煮酒蛮行的。树木花草,葱郁,生香。鸟儿来作窝,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路人行至此,歇了脚,就不想走了。他们也想像鸟儿那样在这儿筑个窝,作个闲人。
65岁的王建华老人每天耗在这儿的时间足足有七八个小时,她不是来作个闲人的,她是这儿的大忙人。从凌晨两三点钟到日上竿头,再从午饭后孩子去上学到放学,她都在这一带忙活。她没有午休的习惯,只晓得孙子该上学了,她也该去干活了。
去年每月拿到八百块钱,今年又涨到每月一千元钱。她要把手中的活做得精细得不能再精细了,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才觉得自己拿这些钱不亏良心。用农村的一句土话说,她把这儿侍弄得比自家的灶台还干净。
水务局的一位女同志每天都经过这里,看到整日劳碌的老人,心疼地说:“您扫那么干净干啥呀?”老人回答:“扫那么干净怕你们鞋子上粘上灰尘呀。”
怕走路的人鞋上粘上灰尘。她不光是做了一名环卫工该做的事,她的心中还有着一个无尘的世界。
养蜂人
驱车去田集镇杨小寨,买老杨的蜂蜜,走岔道了。下来问路,养蜂的老杨家在哪儿?几个人一齐往前指,右拐,过了桥,第一家,门口有一排蜂箱。
老杨在家吗?院子里有人应一声。去乡下走亲串友,离老远喊一嗓子,防的是有条狗冷不丁窜出来。倒是没见着狗,但一大团蜜蜂“嗡嗡”地围了过来,比狗难对付。老杨乐呵呵地走出来,忙招呼进屋。进屋就是一人一大碗蜜茶,随便喝。青花碗,淋了一坨蜜,沏了温水,淡淡的琥珀色上来了。
老杨的蜜好。好就好在不掺一星点假。老杨不出门,都是买家来他家里采购。他说,好蜜不多了,再不来就留不住了。说话间,他去里屋掀开一口缸,端出来满满一盆蜜。这是他特意给我们留的,荆条蜜。
老杨的儿子长年在外放蜂,一年回来三两趟,把一部分蜜运回来,让老杨在家里帮着卖。这一盆是山西晋中太行山屋脊产的荆条蜜。秋行晋中太行,南山的荆条开紫花,蜜色泛点紫;北山的荆条要迟一个月才开花,开小黄花,蜜液呈琥珀色。荆条蜜开胃健脾,补中益气,每一年的秋末,我都要来为母亲和女儿买一些。
“你家门前的蜜蜂采的都是什么花蜜?”我问他。
“春天采油菜花、洋槐花、枣花,秋天采芝麻花。”
“现在的乡下都见不着洋槐树了,上哪儿去采槐花蜜?”我不太信他。
“咦,俺们这儿可多了,前后庄子里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俺老杨养蜂,都喜欢喝俺的洋槐树花蜜,多粗的洋槐树都给俺留着。你到春天来,看看俺这儿洋槐树开花像雪一样飘满地。”
我都羡慕死他了,一辈子住在花海里,把蜂蜜当茶喝,七十多岁的人了,健壮得像个中年人,活一百岁都打不住。
拾荒者
她属于起得最早的那拨人。凌晨,她拎着尼龙袋,拿一把铁钩子,手电筒夹在胳肢窝里,出了黑洞洞的村子,去找垃圾桶。她要赶在环卫工清理垃圾之前,淘一点有用的东西,好拿去换钱。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已经走过大大小小十几条街巷了。她佝偻着身子,背上驮的尼龙袋鼓鼓囊囊的,发梢在风里凌乱地飘着,让人不忍去想独立寒秋的那一簇芦花白。
提起这二十年来的苦,她还是一把辛酸泪。一娘生的,没姐没妹,就一个弟弟。弟弟娶妻生子,有了一双儿女,弟和弟媳离世时,大的五岁,小的不满周岁,还不会走路。她哭得死去活来,眼都快哭瞎了。料理完弟和弟媳的后事,她把两个孩子抱回了家。加上自家的四个孩子,这一大家子有八张嘴等着吃饭。从那一天起,她白天干农活,晚上和清早去城里捡破烂卖,一天睡不到四个钟头。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她捡三百六十四天的破烂,大年三十歇一天。
她叫代洪珍,今年73岁,家住阜南县鹿城镇苗寺村大杜庄。20年来,她用捡破烂换来的钱,供养侄女考上大学又继续读研,给侄儿张罗成一家人。
(刀人
好几次在午休时间,听见一声清亮又悠长的吆喝:“抢—刀—(—剪—子!”倒是有一把菜刀钝了,有些时日切东西不下牙了,只是这声吆喝搅了一段好觉,小情绪闹着,就跟他较劲,不搭理他。
终于有一次,是在刚吃过午饭后,睡意还没来,又听见那声:抢—刀—(—剪—子。声音直插到云霄里又直直地插下来,这壮汉的一副好嗓子生来是唱关云长的料。喊住,下楼一看,是个糟老头。白发凌乱,胡子拉碴,麻虾腰弓着。“(一把铁刀五块,你这把得给三块。”他看不上我这把不锈钢刀,花百十块钱拿的货,在他眼里不值一块烂铁。“三块就三块,不能用砂轮打(,弄坏了钢口。”我提醒他。“刀刃伤成这样,哪能用砂轮打,我用手工(。”说话间,他从三轮车上搬下一条长凳,卡上(刀石,淋了水,刀刃在石头上“兹兹”地来回走。外面风大,我没穿外套,缩着脖子站在一旁监工。他来一句:“你只管忙你的吧,(好了我冲楼上喊一声。”我付了钱,上楼去。锅碗瓢盆刷洗完毕,侧耳听听,“兹兹”的声音还在。倒一杯茶,慢慢喝着。放下空杯,再去阳台听,“兹兹”声还在,一声比一声慢了。窗外的树枝像挨了鞭子似的,瑟瑟抖动个不停。睡意一点一点爬到眼皮上,终于打起瞌睡,忘记楼下还搁着一桩生意。
不知道他已经喊了多久,又有几声没有被风带走,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风中的一个人和那把刀都跟我有关联。扫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钟头。急忙奔下楼,他正挺直麻虾腰仰着脸朝楼上张望。我奔到他面前,扬起脸看清了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
真后悔没捧一杯热茶下来,让他暖暖身子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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