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舟曲又有雨

(组诗)

藏诗阁左昊苏

甘南的甘

甘南从父姓

甘南的甘是甘肃的甘

生长于甘肃南部

所以叫甘南

饮白龙江水喝青稞酒的甘南

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扎西

一个叫卓玛

甘南的甘

也是甘蔗的甘

蔗糖的那个甜哟

多像草原上馕饼一样的月亮下

卓玛用酒歌煮沸的那碗青稞酒

你喝了一碗又一碗

醉了一次又一次

又醒了一次又一次

此刻甘南的甘

是甘草的甘

甜后面的那个苦哟

是一味治疗心伤的草药

闻起来是苦的

喝起来是辣的

明天甘南的甘

一定会是甘露的甘

一滴甘露就是一颗温暖的太阳

一滴甘露就是一弯祥和的月亮

这么多甘露

汇成一条爱心的白龙江

八月我泡在泪水里的舟曲

这是八月

毒辣的太阳张着蚊子一样细长的嘴

喝着植物绿色的血

喝着农民咸涩的汗溪

喝着一个失恋女孩伤心捂着的泪水

喝着一群又一群金鱼嘴里微弱的呼吸

正午没有风

连风都是热的

我给花浇浇水

给银龙换些水

也用最凉的水

冲去满身粘叽叽的汗渍

——水我们最可亲的外婆

8月7日立秋

我还没来得及翻开庚寅年秋天的第一页日历

夏天的最后一朵云

它脸色发黑面孔狰狞

饥饿的口水席卷着泥石流

活生生吞噬了几百个无辜的生命

——舟曲、汶川、玉树的又一个同胞兄弟

你让我又经历了一次恶梦

我泡在泪水里的舟曲

我多么不愿意放进去的一粒咖啡豆

让我一直喝着你的苦

直到喝出甜味

今夜舟曲又有雨

雨云像刀子一样

悬在了舟曲上空

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请还给我那只神性的苍鹰

它要带我去苜蓿滩聆听仙人的心跳

请还给我抚慰过瓜咱古城和

瓜咱嘴坪古城的那轮明月

我要再看看有釉陶罐和绳纹瓦片

或者还给我几个烟雨蒙蒙的秋日多好

让我在人命池边

和心爱的人一起回想前生

而雨马上又要来了

咆哮的泥石流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多想变成一棵巨大的蘑菇

为你遮风挡雨

你饿时

也可以吃我几口

我终究变不成蘑菇

我能做的

就是给你一双温暖的手和

一颗与你一起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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