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 祝俊生
我的故乡梁帝庙,乃巢北苏湾栏杆交界的一个大村,县道苏栏路在村子中间驶过,因为是一个小集市,有条百米老街,所以该村呈十字型。梁帝庙村三、五、八、十逢集,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这里很繁华,在巢北,有“西有柘皋街,东有梁(帝)庙集”之说。每到逢集的时候,巢县、肥东、全椒、含山等地数百乡民来此贸易。
我离开故乡快四十年了,故乡在我心中渐行渐远,但许多人和事却难以忘怀。这里速写的两个小人物,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只是,几十年过去了,他们还依稀印在我的记忆里。
膏药张
张道一,人称“膏药张”,六十多岁了,一脸的山羊胡子,小眼睛,瘪嘴,红脸,皮肤很白。他家三间小屋,住在老街中间,后面是一个长塘。
逢集的时候,他家门口的地上铺着一长条旧油布,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膏药。热天的时候,膏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中药怪味,黑软软的像沥青油。我看到许多人买,被蛇咬的,被蜈蚣咬的,被马蜂给蛰的,甚至被发情的公水牛用牛角给顶了,这些人手背和腿肿的像馒头似的,咬着牙齿,一脸的痛苦样子。张道一总是眯着小眼睛,仔细检查一下。然后用酒精或者碘酒蘸着自制的棉球棒,擦来擦去。有时候下手很毒,用一个不锈钢针把发炎处的血脓给放了,鲜血直流,患者龇牙咧嘴的喊叫。等膏药就着酒精灯融化后敷上,不一会儿,患者大多出现了笑脸。这些患者都是附近的村民,没有什么钱,也就一块二块的给,我还见到有赊账的,年底送来若干鸡蛋或者一只咸鸭,算是还债或者报答。
张道一家境殷实,老伴在大集体的商店站柜台,儿子媳妇都是龙华寺高中的老师。等我师范毕业,这家人搬到县城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张道一老夫妻。倒是见过他们的儿子和媳妇。这时候,张道一的儿子张福寿,已经是县农业局副局长。据说,他当初上的是安农大。张福寿和我父亲是同学,所以,见到我还比较亲切。其实,我从来没有找他办过什么事情。现在,他家人的电话和住址,我不得而知。村人上了年纪的人,偶尔唠嗑会说到他们。
哑巴篾匠
哑巴篾匠,姓胡,赵集小胡村人。他为人好,憨憨的,白白的圆脸,夏天穿着长裤子,裤腿挽着高高的,上身永远是一洗一换的几件白色的老头汗衫,他有点驼背,但面相不丑。他手舞足蹈的哇啦哇啦,就是在和人说话。
哑巴所在的篾匠店就在我家隔壁,别小看这个篾匠店,它可是公社农具农机厂的分部,隶属县二轻局管,工人吃商品粮,每月拿固定工资。他是正式工人,没有家室,带着几个徒弟。因为我父亲也在农机厂上班。所以,他把我们当作家里人,我们对他也是一样。
据说,年轻的时候,哑巴在皖南学徒,学了一手蔑匠的好手艺,编竹席、编鸡笼、编筛子、编箩筐、编鱼笼,样样都会。哑巴编竹席最好,篾破的很细,用开水反复煮,竹子变得越来越有弹性。一张一米五床的竹席,哑巴要编三整天,算是手脚快的。当时,一个工人月工资不过三十几块。而一张上等的一米五竹席要卖到一百来块钱。一般人家买不起,我记得我们村能买的起的人家,要么是在外面当工人,要么在公社当干部,反正都是吃“皇粮”的。我母亲经常送蔬菜给哑巴,偶尔也帮哑巴洗洗冬天的棉衣。哑巴是个善良的人,多次在夏至前后,送凉席给我家。给他钱,他哇哇的叫,摆着手,意思是自己业余时间编的。
哑巴一生没有成家,退休后去了江南,寄居在一个侄儿家,直到生病去世。这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应酬饭桌中,听他的另一个侄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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