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肥 邱向峰
一位面目清雅的江南女子端坐蒲团之上,斜倚桌案。浅笑中的云淡风轻给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再品味,这张泛黄的陈年旧照似又袅起一缕缕兰菊的馨香,经久不散。她,就是最后的大家闺秀张充和先生。这帧旧照用作《曲人鸿爪》一书的封面,极为熨帖。
这本书不仅保留了张先生手中原本《曲人鸿爪》的精髓,撰写者还对这套同名书画册进行重新辑录和巧妙演绎。在书中,通过张先生对一幅幅字画的回忆,我们见识了她曲人生涯中的那些不可磨灭的良辰美景与赏心乐事,进而真切感受到那个时代几成绝响的文化氛围,太多的风流人物灿然闪烁其间。其天真烂漫,其温良醇厚,其悲欣交集……隔着岁月的过滤镜频频回望,都让人生出向往之心。在风光绮丽的民国后花园里,我们不仅能欣赏到各位曲人秀雅的墨迹、高华的诗词,更感知到一份绵延六十年而顽韧不歇的历史消息与绝版情谊。
在张先生眼里,曲人不仅是曲家名伶,也包括所有昆曲爱好者。遴选范围虽极广泛,但有时标准也较为苛刻,颇见清刚之气。张先生与张大千交情深厚,张大千经常题赠书画给她,却不曾被她收于其中。张先生的理由很简单——张大千不是曲人。而胡适则因对昆曲颇有研究,其题赠的一首元代曲人贯云石的《清江引》“侥幸”被收入。
张先生联语中有句:十分冷淡存知己。并不是说漠视友情,她要的是可遇不可求的知音,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式的情谊。那是1965年夏天,张充和抵台不久,拜见了曲学教育家郑骞先生,请郑先生在《曲人鸿爪》书画册中题字。郑先生写到:谁念我飘零似落花/倒不如裴兴奴明月船空/还有个知音的白乐天青衫泪洒。最是那句“谁念我飘零似落花”,让张先生竟无语凝噎,一位曲人流落海外的颠沛坎坷的滋味从心底涌来。不禁想起在大洋彼岸,多少个清风月夜下,故国情思与人世沧桑,只有化作拍曲吹笛到天明的缱绻惆怅。听到知音的这句感喟,张先生的那份落寞有了安然的出口。
书中除了浓墨重彩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友情外,还有别具妙趣的亲情蕴藏其间。有天,继母韦均一一时兴起,在《曲人鸿爪》的褶册里画了一幅充和吹笛的仕女图。充和面貌清秀,十指轻巧,衣褶宽松,静中有动。这幅速写,是充和的继母等候客人时偷空完成的。当时继母正要画美人嘴唇的那一刻,客人已到,仓促间笔头失控,那美人的樱嘴就成了一个红点。那嘴上的红点本属败笔,但张先生却觉得此瑕疵别有妙趣,格外珍惜,时常浮现心头。
上世纪的友情、亲情如今已化成细雨疏烟,烙在心灵深处。唯有她挚爱的昆曲、书法断然难忘,长期浸染其中,自显露出一段真名士的风流浪漫来。她的一生,都在中国文化最精致典雅的层面游刃有余。合肥的研读经典、苏州的迷恋昆曲,拉开了她人生的美妙序曲;后飘零海外,在耶鲁等大学传授书法、昆曲等中国传统文化。虽远离乡土,但她的情思和趣味,仍栖息在永恒的精神故园。那些源自历史深处的遗韵与余响,被她一撇一捺勾勒,一板一眼唱响,既是赏玩,也是传承。通过此书,她为渐行渐远的旧时代,添了一抹秀淡身影;为嘈杂纷扰的21世纪,留住了弥足珍贵的一份风雅。
(《曲人鸿爪》张充和 口述 孙康宜 撰写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0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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