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爱看小说,我妈也爱看,打小我家床底下就堆着一摞摞的《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等杂志,等我认识足够多的字时,我也开始从床底下拖出一本本地看了。
在风格各异风情万种的诸多小说中,我记得自己特别钟爱一篇好像标题叫作《湖面》的小说,它的作者是王蒙。
上高中时读了一些红学方面的书,看到了王蒙先生的《红楼启示录》,看他说贾宝玉,“对着美人想骷髅,对着猕猴思树倒”,纵观八十回,聚散离合,爱恨悲欢,说到底,不过就是无常二字。美人与骷髅、猕猴与树倒,都不过是无常轮转罢了。
那时候,我还喜欢王蒙的散文,《安详》、《从容》、《不设防》……还有一篇说新年的文章,题目我忘了,最后一句是“从来没有过的1955年到来了”,那种对于时光伸开双臂来拥抱的姿态,让我动容。
后来,到上海读书时,老师说,王蒙不久前来做过报告,我爸替我遗憾,告诉老师:我女儿是王蒙迷。
第一次见到王蒙,是在2000年,省里开一个笔会,出席者就有王蒙、张贤亮等。我有幸成为随行记者,跟随着作家们遍游安徽名山。
跟偶像一道出游,还照了那么多张照片,算是一个粉丝的圆满吧。我没有再希望什么。所以,两年后,当王蒙先生再次来合肥时,我递给他一本《新安晚报》出的散文合集时,近乎例行公事,我想,他最多略微翻翻,就扔在宾馆里了吧。
直到一周后,我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印着“中国文化部”,狂喜涌上心头,我猜到了什么。果然,是王蒙先生写来的,他说,看了我那些文章,在会上写了几行话,当时没有看到我,现在寄过来。信上除了对我收入合集里的几篇文章予以肯定之外,还留下了他的地址和电子信箱。
没法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当晚,有朋友邀我去吃火锅。在饭桌上,我说今天遇到一件让我很快乐的事,大家都催我说,我就是不说。不敢说,不是怕说出来有什么后果,而是太好的事,就会让人很小心,很担心,怕说出来就走了形,变了色,氧化了。不过,最后,我还是小声地告诉了一个好友。
之后呢,只是过年会给王蒙先生发个邮件,他有时回,有时不回。
2005年,我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误读红楼》,拿到书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给王蒙先生寄去。很快,我收到他的邮件,说,收到书了,很快就看。过了两天,我又收到他的邮件,说很喜欢这本书,想给我写点东西。又过了两天,他发来一篇五千字的长文,叫《青春与时尚的<误读红楼>》。
这里不描述我的狂喜了,说点具体的事情吧。信里,王蒙先生说,他会找一个地方发一下,如果我需要,也可以拿去发。这么明白的话,我竟然没听懂。当《中国青年报》的一个朋友表示想用的时候,我还是给王蒙先生写了信,问他行不行。王蒙先生回信说,你拿哪儿发都行,不会有人觉得我想一稿多投挣稿费吧。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王蒙先生那意思,就是给我“利用”的,他从来都是乐于给年轻人“利用”的,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向读者推荐年轻人,王朔、刘索拉、张辛欣……乃至毁誉不一的郭敬明,你可以不喜欢他推荐的那些人,但你总得承认,这种愿意拿自己的知名度,给年轻人垫脚的风格,在当今文坛已不多见。
他曾在一些场合提到过我,有的是朋友告诉我的,有的是我在网上看到的,有人问他喜欢哪些年轻人的作品,他说,最近有两个,一个是当年明月,一个是闫红。当我看到这句话,我真的无地自容,因为,那之后我又写了什么,能让他如此高看呢?以后,我能不能干出点成绩,让他欣慰地觉得,到底没把我看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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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冯启俊 通讯员 界宣
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