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撰文· 李左拉编辑· 方军
当我开始对法式甜点有自己的理解以后,我希望这些甜点不再只是甜点而已,我希望它们拥有自己的气质和灵魂。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有灵魂,不同的甜点素材有不同的气质,只是等待我们去发现和感知。巧克力、杏仁、开心果、柠檬、草莓、甜橙、焦糖、抹茶……各有各自的王国和故事。就像我们人类一样。
我更愿意认为,许多种食材都该有一个女主角与它匹配。玫瑰、茉莉,是这样;抹茶、伯爵,是这样;栗子、杏仁……我开始在脑海里为一些女子进行构想,这仿佛一个游戏,一个关于女子与甜点素材的匹配游戏。每当我可以静下来的时候,比如,开车时,入睡前,我总会在心里开始那个匹配游戏,这就让我好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小孩子。
有一天彤姐来店里,我招呼她坐下,并叫咖啡师为她做一杯espresso。彤姐是合肥咖啡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还未把背包在椅子上放妥当,就低声对我说,小颜走了。我一惊,“这么快!”
“是啊,7月份你为她女儿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她一直说要过来跟你见一面,说要当面感谢你,但是后来她的状况越来越差,就不适合出门了。”
“谢是不必要的。只是,未能见上一面……唉,就是这样的缘分吧。真是红颜薄命。”
我早先说过她的故事,诺言咖啡馆的女主人。那个男人为她一掷千万元,只为一个诺言,要为她开一个很棒很棒的咖啡馆,卖欧洲面包——就像她在德国留学时吃的一样……后来,如夫人出现了,咖啡馆关张,她回老家生下了一个女孩。再后来,因为我们的蛋糕店以及我们的面包和咖啡都像当时的诺言咖啡馆一样,连面包师都是同一个人,她跟彤姐偶然路过我们的左拉主义,她在门口流连,流泪,却不愿意进门。
再后来,进门的彤姐与我由相识到相熟,跟我说了不愿意进门的小颜,说了她的故事。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有亲近感,并且心疼。三个月前,彤姐来,说要给小颜的女儿订一个生日蛋糕,说癌细胞已经在小颜的体内扩散开,可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只想到四个字:红颜薄命。
“是啊,1987年出生的人,这么年轻就这么走了。她走了倒是干净,只是可怜了孩子,才4岁,没爹没妈的。”
“为什么孩子爸爸不能把她接去呢?”
“那边的老婆不知道这个事啊,那边也是有儿有女的。所以现在,只有回农村跟外婆一起生活。这境况,真是天上地下啊,小姑娘还要照顾2岁的表弟。”彤姐给我看手机里小女孩的照片,她4岁生日那天众星捧月般的公主范,和在外婆家穿着土气的衣服,以及脸上有伤的样子。
那个晚上,我独自在西点间,试着做法国老师Franck Michel教的一款甜点,“红”。我曾经问过Michel老师,为什么给这款甜点起名“红”。他撇着生硬的中文说,“美女”。但我猜他是瞎掰。Michel喜欢开玩笑。我又问他为什么要拿有点儿苦的杏仁做“美女”的内馅,Michel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问他身边的翻译阿文老师。阿文一本正经地告诉我,“Michel说因为‘美女多苦命\’。”
阿文也喜欢开玩笑。但是,也许他俩说的都是真的。
这款蛋糕,以无花果、蔓越莓和覆盆子为中间的夹馅——Michel说,这三种果子都是红色的。事实上,这可能才是他命名为“红”的真正原因。在法式甜点里,内馅非常重要,它们有时候是一款甜点的主角,有时候是配角——但一定是一个意外。不过我对于这款“红”的理解,主角应是占大部分的杏仁巴伐利亚才对,甜中蕴苦,白中泛青,素雅而细腻。
无论Michel的设计灵感如何,在我看来,这款蛋糕的丰富层次:红果果泥酸甜热烈,热那亚饼底绵密而回味悠长,杏仁巴伐利亚清苦湿润,柠檬酥饼酸香适中,最后披覆以鲜红的淋面——一块入口苦甜参半,教我不由得要联想小颜被爱被伤害过的人生。
新闻推荐
最接地气的高大上,都怎么玩?策划·潘琳 撰文·方军 赵卉 王晶 部分图片摄影·陈海生图片·被采访者提供 设计·梁小灵从合肥百货名品中心,到轻奢调调的现代商场,合肥人对百大鼓楼的最高礼赞,就...
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