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尚存的Kim
撰文· 李左拉编辑· 方军
我放下手中的匙子,对Kim说,“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好吃的东西,未必就好卖。但这是好东西,我们对产品本身要有信心。”Kim咧嘴一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被打击。”
这块芝士蛋糕,在见到它从冰箱里端出来之前,就听Kim说,“我的几任老板,都喜欢吃。”这句话对我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但是一勺入口,那句话开始在心里盘旋,我看见Kim从一个城市流转到另一个城市。
好的食物,应该有某种感动人的力量。如果够幸运,这种力量可以把人引向过去,在那里,食物离大地很近,与人也亲近。我吃Kim做的芝士,突然忆起小时候的某种奢侈,那并非日常可以吃到的,好像某种香草冰淇淋的味道,也好像某种饼干里的夹心,但是仔细回忆,却找不到具体答案。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配方?”我觉得好奇。它几乎可以是未来某个“百年老铺的传奇配方”。
“是一次失误,”Kim笑,“有一次我做芝士蛋糕,抓错了酒瓶,这个蛋糕就出来了。”
“呵,就像布朗尼忘了打发,泰坦苹果挞忘了翻转?”
“是的,它就是一款非常简单的芝士蛋糕。”Kim又笑。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疤。那是他在天津做面包学徒的时候,师傅留给他的礼物。那时候他14岁,差不多还没有打面缸高,他师傅从背后踹他一脚,他撞上了打面缸。5年后的那个腊月二十八日,他饥寒交迫、身无分文地回到家,人已瘦成皮包骨头。
几个月后,Kim开始真正的西点学习,是在外滩十八号的Sens&Bund餐厅,他终于接触到正宗的法式甜点。21岁时他去了一家意大利游轮上担任1st pastry man,23岁时做到美国一家度假村酒店的西点部第一副主厨。Kim在美国吃了很多苦,主厨唆使其他人欺负他,但那并没有影响他挣到很多钱。
生活仍然继续给他留下伤疤。回国后Kim去了浙江,投资了一百多万做乳制品批发,几个月后赔了个精光。“许多像我一样的大厨都经商了,赚了不少钱,我以为我也可以,没想到……当年太狂,后来才知道自己其实啥都不是。”
后来Kim在宁波帮别人开店、做加盟,帮别人赚到许多钱,他却连一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Kim再次回到合肥,是去年年底,他年届而立,儿子4岁,积蓄无几。不过,他决定不再离开家乡了。
Kim说起过去,时而爽朗大笑,时而眼神黯然。他大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唉,那些棱角已被生活磨平了”,Kim一边说一边挠头,好像那里曾经长过犄角。他感叹着,另一边激情又现,“我理想中的咖啡馆,是这样的,”他给我看他不久前即兴发挥的作品,那些甜点有漂亮的绘画般的盘饰,“蛋糕是早晨新鲜烤制的,旁边放一勺手工冰淇淋,萨瓦兰上浇了伏特加,苹果派有浓重的肉桂香味,舒芙蕾冒着热气。”
我不知道有没有打断Kim,我对他说:“梦想在某一个阶段要向现实妥协,然后,现实才会向梦想家妥协。”Kim眼中的火焰黯淡,“我知道。”
Kim也知道这个市场眼下需要什么,他给我做了几款具有现代感的甜点——它们层次多、口感丰富、装饰精巧——这种现代甜点才是今天的消费者愿意买账的东西。但这并不影响我决定把Kim的芝士蛋糕放入我们未来的蛋糕品类中去,尽管它层次简单,外观朴素,但是它那令人感动的可爱味道,一定能够等到喜欢它的人——它足够吸引一家人在结束了白天的职场征战之后,围坐在摇曳着烛光的餐桌旁。
我很想告诉Kim,我的理想国里也有一个那样的咖啡馆,有年代久远的木桌和烛台、磨碎咖啡豆的声音,简单的不需要任何装饰的美味糕点,以及只要你愿意停下来,就可以触摸到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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