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 ◎明月

（七）

(上接12月5日13版)

他不能随意拿这方净土做交易，那样不光彩。并没真的去见高部，而是应寿春的一位文友邀约，去了一趟淮南的上窑，交换对一部书稿的修改意见。上午去寿春古城的老街老巷转了半天，下午游上窑。

晚间，散步归来，高部的电话就直接追到望淮宾馆。

老跋，赵公是我的老同学，请你偏看一眼，哪天我请你到天上人间喝茶。

老跋意味深长地说，崔大师也是你的老同学呀。

我已请示过刘部，不代表我个人意见。

老跋一时很头疼。

次日返回山桑。高部约请他和崔大师去一趟部里，说是有个专业问题需要当面请教老崔。

老跋猜不透高部是啥意图。非常时刻，老崔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这次美协换届动静大，宣传部、组织部同时插手过问此事，看来美协班子可能要有大动作。

高部早已泡好两杯绿茶在候着，腕子上戴着一枚降压的“法器”。

崔大师常来常往，也不客气，落座后，端起绿茶，眯了一眼，高高举过眉际，隔着一杯清明问高部，老同学找我有啥指示？

你是咱山桑的大师级人物，我哪有资格指示你呀，今天纯属请教。

崔大师摇摇头，不信，别跟老同学玩深刻。

高部再次强调，纯属请教。

说着，拉开抽屉，请出一只仿老红木印盒，轻轻打开，托在掌心，轻轻往前一送。

提醒道，小心宝气杀了眼！

崔大师不由一愣，眼熟！遂用油篓肚子托住那杯绿茶，微闭双眼，沉默顷刻。

请帮我鉴别一下这方闲章的真伪。

崔大师微微一愣，笑笑，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我明白了，丢句话吧。

可以赏玩。谢谢你的绿茶，告辞！

不坐一会儿了？

瓜田李下，我得避嫌啊。

老跋跟着也起身告辞。

莫名其妙！

周六，崔大师告诉老跋，瘦猫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老跋一阵轻松，丢开俗务，匆匆下到桑园村几家贫困户走访一遍，回头冲冲澡就去见崔大师。崔大师刚刚草就一幅四尺写意墨竹图，逸笔遒劲圆润，疏爽飞动，铁骨铮铮。

崔大师把不久前草就的那幅六尺天柱山烟雨图找出来，题款钤印。而后，摸索一番，又翻找出两幅四尺对开斗方，一为印屏，一为草隶，一一折叠好，装进一个牛皮纸袋里，递给老跋，去见那个陈校长吧。

你说的眉目就指这个？

陈校长只认赵公的墨宝。

崔大师吧嗒吧嗒嘴。高高架起牛皮纸袋，对着左手啪啪摔了几下，随手丢到画案一角。

老跋说，其实我有个机会能够弄到赵公的字画。

说说看。

老跋就把赵公的许诺学说一遍。

非常时期，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没脸没皮地出卖尊严。节骨眼上你的老同学高部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实在不好跟你启齿。

但说无妨。

高部说，他已跟刘部请示过来，这一期的“翰墨点将”台推赵公。

崔大师略感意外，捧着一壶老庄沉默片刻说，老同学添乱已成常态，你要学会习惯。说着，轻轻叹口气，就按部里的意思办吧，上赵公。

遂举起茶杯，跟老跋碰了一下，跋老弟，崔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顿了一下说，我想刻一方闲章。

崔大师有个习惯，心绪不佳时，就借金石发泄。便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寿山石，看上去质地细润，高雅美观。而后，再取出几件称手的刀具，按序摆在一旁，似是列兵布阵，拉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问道，老弟，你要啥内文吧？

你帮我参谋一下，是高风劲节好，还是清风明月好？

老跋托了托下巴说，高风劲节有点露，俗。

那我就刻清风明月。遂操到在手，刚要试着走刀，右手不自觉地哆嗦了几下。

老毛病又犯了，你帮我找个美女过来镇一下。

老跋笑笑，提醒说，要不要抿几口年份原浆压一压？

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呀。

崔大师平时贪杯，酒精中毒，一操刀手就抖，干活老误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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