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蜗居时代

□ 黎小强

如今，坐在自己100多平米的房子里，读着论语中“一簟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的句子，我就拷问自己能否贤良如颜回。想着自己一步步从蜗居时代挣脱出来，且人有向美向善之心，也就释然。

看电视剧《蜗居》，郭海萍和苏淳大学刚毕业来到江州，有了一间10平米的阁楼。随着孩子降临，他们渴盼逃离蜗居，于是有了为物质生活引发的悲欢离合。虽然我也经历较长的蜗居时代，但与他们路径不同。由武汉至合肥，由大学宿舍到单位集体宿舍，我孤家寡人，从未有蜗居的逼仄感。结束单身前的数年时光，我正好用以积攒心力和财力。及至成家，先二手房，再新房，水到渠成。是故，我就无法演绎由蜗居导致的曲折故事。而今回首，我的蜗居时代却如那支曲子《青春的岁月像条河》，潺潺流在心里，见证青春的拼搏与美好。

仔细想想，我对一方蜗居的盼望始于大学毕业前夕。武汉有亲戚，我其时是极愿留在武汉的，每见一幢住宅楼，便想象其中有自己的一间该有多美，求而不得，只有浩叹偌大武汉竟无自己立锥之地。

造化弄人，客车载着我一路颠簸来到陌生的合肥，在一家企业的集体宿舍安顿下来。好在也有一群大学生分来，有安大的、合工大的、安工的，于是有了一段快乐的单身时光。记得一次停电，大学生聚在我们宿舍穷得瑟，每人表演一个节目。那时的我思维活跃，将《小二黑结婚》与民谣混搭，“啷里个啷，你是哥的甜嘴妹，煮菜不用放油盐”，大家敲着碗盆齐声唱和，兴奋不已。

我这样的文科生在企业究竟不是正事，于是跳了槽，告别集体宿舍的快乐日子，开启租房时代。在五里墩附近，我三度搬迁。一次和林武合租一小间平房，再次与林武分租二楼相邻的两间。及至林武去了深圳，我就在江淮仪表厂后寻了间院落，两排平房，一座二层楼房。在那，我有了间六七平米的蜗居，靠近院门。我这排平房有四间，我隔壁是位安大男生，再过去两间被老大爷租下，用来养鸽。对面的平房住着做卤菜的一家，楼房是主人家，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儿一女，靠房租维生。这样的院落十分热闹，且有难闻的气息。鸽子的“咕咕”叫唤不绝于耳，每至夜深，做卤菜那家杀鸡宰鸭，就着热水拔毛，然后剁切，鸡鸭悲惨的哀号与腥臊的气味在空中弥漫，我在房里也是醉了。我那间小屋更是不容端详，一张破桌，一张单人床，然后就是从上大学便跟随左右的枣红木箱。下雨时小屋漏，只好在蚊帐上盖层塑料纸，晚间就可卧听瓦上和塑料纸上的雨声二重奏。偶有老鼠在塑料纸上急急跑过，我就想起老杜被秋风所破的茅屋，想起司马迁所说“左丘失明，厥有国语；文王拘而演周易；屈原放逐，乃赋离骚”。是呀，天降大任，总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这样一想，望着屋角满布的蛛丝，闻着院里飘来的气息，我就知道又一个励志哥诞生了。于是，我为工作经常出差，即使在冬雨里徒步几十里亦无惧无畏。

刚来黄山时，我租住一山庄楼顶的平房，浓烈的霉味至今可闻，夏季更是闷热异常。后来买了单位的二手房，在一处山丘上，夏天上坡一身香汗，更别说房子的老旧。2008年，我才购买如今的房子，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那年，坐着电动观光车，在涛总陪同下参观东方丽景内的别墅，临湖，大宅；那年，在幽静的丰乐湖畔，茂总介绍德懋堂开发的美墅，我皆欣赏而无艳羡。我知道，从艰苦的蜗居时代走来，我如今已拥有足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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