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东的油菜花开了

□黄山杜德玉

水东的油菜花开了。一望无际的金黄，如黄地毯似地铺展在广漠的平畴上，看上去璀璨夺目，绚烂辉煌。这如云似锦的金黄色，不仅让蝴蝶迷离，让蜜蜂狂舞，也让城里人趋之若鹜。我也是花迷，自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春色。

从老城仙源新街中部折向东行，过三仙坝大桥，就到了水东村。水东村位于麻川河东边的河滩地里，与西边的老县城仙源一衣带水，水东村名由此而来。麻川河在老城东边的河滩地里，拐了一个很大的U字形弯道，水东村就处在这个U字形的弯道里。这弯道的河滩地一马平川，阡陌纵横，沃土良田，屋舍错杂，看上去别有一番平畈区的乡村味道。

沿着宽阔的水泥路笔直东行，路两边田野里金黄的油菜花扑面而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行至村庄中心，路北边一溜单门独院的楼房前面，停满了小车。抬头向路南边望去，村中心开阔的广场上，人头攒动，笑语声喧，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十几位农村老大妈，头上戴着小红帽，胸前系着绿围裙，低头鹄立在一排桌子旁边，正紧张忙碌地做清明粿。几只蒸屉里有序摆放着刚做好的清明粿，圆鼓鼓的，绿莹莹的，让人垂涎欲滴。广场一隅，烟霭缭绕，热气蒸腾，两位大妈正忙着烧火蒸粿。用柴油桶改装的两个灶台里炉火熊熊，一摞五六屉蒸笼正架在灶台的大锅里，氤氲的水气和烟气弥漫在广场的上空。

从四乡八邻和县城里赶来的人们聚集在广场上，一边兴致勃勃地看农村大妈在做粿，一边翘首静候着等粿吃。“吃清明粿，赏油菜花。”这是当地政府为了振兴乡村旅游经济而推出的一项春游活动，这句颇具诱惑力的宣传口号，自然吸引了不少城里人前来观赏和品尝。由于来吃粿赏花的人超过了预期，主办方不得不拿起话筒吆喝：“粿蒸好后，每位限吃一个，不要多吃，留点给后来的人。”见广场上围着等粿吃的人太多，我和女儿决定避实就虚，先步行去看油菜花，等会儿再过来吃清明粿。

我们继续沿着村中心的水泥路向东走，行不多远，就看见一渠活泼的溪水紧挨着水泥路潺湲而去。渠水从南面笔直而来，至村中心时又拐了一个九十度的急弯，与水泥路一起并肩向东流去。清澈的溪水涨满了沟渠，湍急的水流汩汩流淌，像匆匆的行人，急切地要奔赴远方。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沟渠，巧妙地利用了村庄外围U字形的麻川河。引上游河水入村，呈Z字形穿村而过，再注入下游的麻川河。由于地势的落差，沟渠中一年四季都流淌着饱满鼓涨的溪水，这不仅保证了村民的日常用水，而且保证了上千亩农田的灌溉用水。满渠的溪水，碧绿清澈，洋洋汤汤，透露着无限的春意，让人禁不住驻足欣赏，喜悦的目光随着涌动的春水潺潺而去。

轻柔的水陪伴着白硬的路向东延伸，正像一对热恋的情侣相偎着蹀躞而行。路两边粉墙黛瓦的新楼房大都紧闭着门窗，唯有院中的桃花独自寂寞地绽放。水路微弯处，古色古香的东园客栈如同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兀立在路边，吸引了不少游人入内探访。这是利用村大会堂改造的乡村民宿，充满了原始的农耕文明气息。与东园客栈一渠相隔的村委会旁边，一栋飞檐翘角的徽派建筑巍然耸立，看上去很有气势，它与东园客栈互为犄角，相得益彰，共同促进乡村旅游的发展。

过客栈再往前，房屋逐渐稀疏，铺满油菜花的田畴不时在眼前闪现，黄灿灿的，流淌着醉人的色彩和迷人的芬芳。我和女儿情不自禁地靠拢油菜花，与花相触，与花相拥。油菜花将近有一人高，颀长分叉的菜秆，青翠碧绿的菜叶，共同托起一片金黄的云彩。这满目耀眼的金黄啊，让人眼前亮亮的，鼻子痒痒的，心里暖暖的；这流淌着诗意的金黄啊，让我回想起金色的童年，回味着流逝的青春岁月，更让我憧憬着辉煌绚烂的乡村未来。

黄花似锦，情意缱绻。恋恋不舍地离开金色的田野，我和女儿原路返回村中心的广场。广场上依旧人群涌动，喧闹沸腾。刚好有一锅蒸粿出炉，众人蜂拥而至。顾不上斯文体面，我拼命挤进人群中，伸手从冒着热气的蒸屉中拿起两只滚烫的清明粿。虽有箬叶衬底，但也烫得龇牙咧嘴。刚出锅的清明粿散发着蒿草的清香，吃起来绵软可口，唇齿粘香。女儿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我却是狼吞虎咽，两三口就将一个粿吞咽下去。再举目张望，桌上的蒸屉中早就空空如也。四散而立的众人腮鼓如潮，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新鲜出炉的清明粿，满脸的惬意如春风一样流淌，满脸的笑意如油菜花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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