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永庆
每次到大明湖边游玩,都忍不住要去走走那28座石桥。它们若虹,若练,若月,若亭,若廊,若舫,如玉带迤逦,似长虹卧波,散布在烟柳苇岸之中。行走其间,不管春阳照眼还是风雨潇潇,均有烟波画图水乡行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杜牧的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道尽了水乡石桥空灵飘逸的美。这就是明湖新八景之“七桥风月”。说起来,离不开“北宋一灯传作者,南丰两字属先生”的曾巩。
曾巩在济南期间(1071年-1073年)切实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让我们至今仍享嘉惠的是,他将治理水患与规划整治大明湖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在修建北水门的基础上,以北渚、环波、水香等亭和芙蓉、水西、湖西、北池、百花、泺源、鹊华诸桥形成了“七桥风月”环湖风景带,奠定了明湖美景的总体框架,使济南初步成为园林城市。以至于苏辙“闻济南多甘泉”,自请而来,留下了题咏济南山川湖泉诗歌数十首。从此大明湖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不绝而来。
如今,大明湖新区复建了当年的曾堤和“七桥风月”。“曾堤萦水”景区从百花桥开始,一条石板路由南向北串起凝雪桥、竹韵桥、南丰桥,直至北水门汇波楼,楼南便是纪念曾巩的南丰祠。那一天,冬日的阳光清泠,我在南丰桥上,看见桥西大明湖碧波荡漾,湖心岛上树林黛色如烟,依然如春景般清朗明媚。而桥东水溪曲折蜿蜒,中有竹树青青,幽然深致,超然楼自绿树丛中拔地而起巍巍耸立。桥一边是光风霁月般的广阔通达,一边是曲溪通幽的蔚然深秀。不禁遥想,当年曾巩是否也像我一样沐浴着冬日的阳光?
阳光在宋时和今天并无二致,洒落时只有不同心灵感受的差异。曾巩在《齐州杂诗序》中说:“余之疲驽来为是州”,闲暇之余写诗,“亦拙者之适也。”“疲驽”、“拙者”颇为意味深长。曾巩至齐州时,正值王安石变法。想想新旧党争和“乌台诗案”就可以明白彼时政治的叵测。然而他在湖边拈须微笑,提笔写下了情有独钟的诗句:“潇洒何如山城守,浅斟低吟济水边。”“何须辛苦求人外,自有仙乡在水乡。”“太守自吟还自笑,归时乘月尚留连。”在他的诗里,我看见诗情画意的生活气息,意境之美中的平实自然,里面满满的都是两个字:安适。
平凡之人在面对困境时,总想要寻找某种依靠,或是宗教,或是外力,或是自身。但人类是孤独的,最可靠的只有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事实。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曾有绝望的心情,是否曾向人生极限挑战,但我知道他留下了一座他努力建设过的园林城市,和作于齐州知州任上的70余首诗,10余篇文,占其全部400首诗的六分之一强!这些诗篇温暖着他,让他度过大明湖边一段难忘的岁月。那七座美丽的桥如同现在一样,接引着城区诸泉之水,如同条条玉带钩连串接湖、泉、河、池,似彩虹游波,如梦如幻。串连起的,定然还有他那如泉水般清澈的心灵和对生活无比的热爱。据史书记载,曾巩从济南调任襄州知州时,老百姓舍不得他走,“州人绝桥闭门留之”,无奈,曾巩只得在夜里“乘间乃得去”,这时的他,是尴尬的,但更多的应是欣喜。济南记着他,他也怀念着济南,尽管为官襄、洪、福、明、亳、沧等州多地,却再也没有“从此七桥风与月,梦魂长到木兰舟”“谁对七桥今夜月,有情千里不相忘”的眷恋与怀想。魂牵梦萦的,不仅仅是大明湖的风月,还有他向人生困境时挑战的曾经。
有人说,一个人终其一生是否留下遗憾,要问自己三个问题:一是身后留下点什么没有,二是是否向自己的人生极限挑战了,三是是否具有向权威挑战的精神。我觉得,对曾巩来说,这三点似乎并不重要,他以积极的心态为百姓谋功业,以从容的微笑为心灵谋安适,无论成败,同样是了无遗憾的一生。南丰先生,在济南得到他人生意义上的丰收。
世事沧桑心中定,胸中海岳梦中飞。也许,某一天我们的心中掀起不为别人所重视的惊涛骇浪,心中苦闷之时,那就去走走曾堤的桥吧,去读读曾巩的诗吧,去南丰祠陪陪曾巩的樟木雕像吧。老先生儒冠长髯,宽袍大袖,双手持一书卷,清瘦的面容之上一双温暖的眼睛,永远凝望着大明湖的波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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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济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