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林和她的邻居们 一条街道的抗战记忆》连载 戴铭巽：教学认真，为人耿直

北伐时期的戴铭巽（戴克中 供图）■张在军

在武大经济系教会计学的戴铭巽教授，曾经两次入住陕西街，第一次是1939年，第二次是1942年。据其在上世纪50年代所写材料记载，1939年“八一九”大轰炸之后，“我住之上土桥街济通号全烧毁，当日我在文庙躲避，衣服讲稿书稿等全毁，仅以身存，身外无长物……余暂居半边街程纶家约半个月，后与普施泽、叶芳哲觅得陕西街钟姓房屋居住。”一年后辞去武大教授职，至重庆任资源委员会简任技正。

1941年11月，戴铭巽重回乐山武大任教，一直住在招待所里。因与王星拱校长一叶姓秘书不和，于1942年“迁居陕西街‘当铺’内，与赵师梅、文斗、董永森、郭霖家属及陈登恪等同住一屋”。

戴铭巽（1904—1970），字凝之。江苏镇江人。1920年借堂兄戴靖的文凭考上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商科，获商学士学位。1929年2月，自费负笈英伦，先是就读伦敦大学经济学院，后在爱丁堡大学商科毕业得学士位。1931年8月返国，10月到武昌任武汉大学特约讲师，下学期晋升教授。1938年5月，随武大入川。1940年8月辞去教职一年后重回武大，此后，一直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到生命终点，期间再未离开过。

1945年，周熙文从湖北恩施踏入乐山文庙报到时，选择了武大经济系，受业于戴铭巽。“戴先生在教学中严肃认真，一丝不苟、逻辑严密、娓娓而谈。对所有基本原理必然重点讲深讲透，对具体操作方法则脉络分明，明确完整。会计学是一门横跨文理的应用学科，时常有类似数学的会计演算。戴先生的演算和板书也是精心设计的。每当他在黑板上演算完毕，整板板书无异于一幅完整的核算图，从图形上为全课作了精彩的总结。在《高等会计学》中，内容至为丰富，涉及成本计算、财务会计分析、审计原理和方法以及企业经营活动的评论等。他在讲课时，抑扬顿挫、重点突出、条理清晰、速度适中，不仅听来顺理成章，而且笔录下来，就是一篇简明扼要的讲义。稍加充实整理，即成了一部会计科的专著。”

戴铭巽富有正义感，且感情丰富，容易激动。他对国民党政府的贪污腐化、倒行逆施的行为极为不满。每次谈及，无不义愤填膺，深恶痛绝。因此，对进步学生的革命活动均积极支持。学生们参加革命工作耽误了学习，他就主动为他们补课、补考，直到满意为止。使进步学生既能搞好革命工作，又能按期毕业，免遭留级开除的处分。1940年7月6日乐山大逮捕时，全校师生员工无不愤慨。戴铭巽积极掩护进步同学，先把地下党员王淑静（王若林）接到家中隐藏，后又送出成都，并将身边仅有的而且一直舍不得动用的200美元资助她作为去革命根据地的路费。接着他就离开乐山去了重庆。

戴铭巽为人耿直，脾气较大。武大在乐山时期有个“社会教育委员会”的组织，杨端六、赵师梅教授等主管其事。活动之一是举办会计夜校，招收乐山城内机关企业职工业余进修财经方面的课程，免试入学，水平不齐；他讲授《商业通论》，只讲了一次，就坚决不肯再教了。原因是他开头讲“商业的演进”，未作板书，坐在第一排的两位女同学窃窃私议：“商业有啥子眼睛呵！”他听到了，认为这些学生水平太低，教起来没意思。他还在乐山创办过“戴靖会计师事务所”，挂牌营业；但他性情倔强，不会交际应酬，不愿向地方士绅和富商大贾低头，因而业务情况不佳。

戴铭巽早年曾患肺结核，当时生活艰苦，医学又不发达，认为肺结核难治将影响寿命。袁征益是个穷学生，很瘦，且常失眠。他怀疑袁征益也有肺结核，常给他讲些养生之道，介绍他练静坐气功。其实这个学生经医生检查，未发现肺结核，也未遵照他的指示练坐功。因为肺结核，戴铭巽曾打算终生不婚，以免连累女方。乐山期间有很长时间，他都一直过着独居生活。一间房几本书，一床一桌，别无长物。有一次，学生袁征益碰上他吃饭，看见除米饭外，只煮了四个鸡蛋，去壳后沾点酱油下饭，再无其他蔬菜。他还对学生说：“吃，我是从不苛刻自己的。”其实这样的生活已经够简单的了。后来与他关系较好的张直夫回武大作短期讲学，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虚火上升，要赶快结婚。”

1944年10月9日，年届不惑的戴铭巽与武大经济系毕业生官成章在乐山结婚，婚后迁居玉堂街，但是仍在陕西街和同事搭伙吃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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