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登荣(武侯区)
回小镇陪母亲说了半天话之后,便和往常一样,出门漫无边际地走路。走过自家的竹林,再向前,经过马鞍山、杨家嘴,最后来到了田儿垭。就在这儿,眼前掠过久违但又熟悉的桐籽花。仔细看,在一个山坡上,有三两株不大的油桐树。它们,有的长在岩壁上,有的长在斜坡上。弯弯曲曲的树干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着枝条;枝条上,缠绕着一簇簇白中透红、红中泛黄的花朵。暖阳下,花儿显得格外清新,格外养眼。
不禁为意外的发现激动了。在记忆中,桐籽花在老家,消失了有近40年时间。喜出望外的我,几经努力,穿过一片开始泛黄的麦地,攀上一座长满野草的山坡,终于和油桐树实现了零距离接触。
几十年前的老家,漫山遍野生长最多的,就数油桐树。场镇周边的马鞍山、龙背石、青子山……都是油桐树独步称雄的地方。
油桐树对季节似乎不太敏感。当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槐树等树木接二连三绽放花朵后,油桐树还处于冬眠的状态。直到季春,人们纷纷换上了春装。性急的小孩,甚至跨越季候,直接换上了夏装。这时,老人们就会劝告说,“放牛娃儿不要侉(脱),三月还有个桐籽花。”潜台词是,油桐树开花时,气温还会大幅下降。这话果然一语成谶。黄昏时分,起风了,下雨了。风一阵,雨一阵,气温瞬时骤降,冻得衣衫单薄的人直打哆嗦,赶紧从箱子里把厚厚的冬装找出来,重新裹上身。也奇怪,温暖的日子迟迟不愿绽开花朵的油桐树,经过一场冷雨的洗礼,一下子苏醒过来,迅速吐放出一树的艳丽、一树的灿烂。大小山头、田头地边盛开的桐籽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勾勒出一幅绚丽的晚春画卷。看到漫山遍野的桐籽花开了,大人们脸上有了笑容。他们知道,要不了多久,孕育一个冬天的胡豆、豌豆、油菜、小麦,就会次第进入收割期。对于粮缸即将见底的农家来说,再也不会担心缺粮之忧了。
有人说,生于哪的树,便与哪的人性格相同。这话不假。油桐树树干不笔直,不挺拔,长得弯弯曲曲,无以成栋梁之材。而川北人,一般个头不高,说不上伟岸,但却吃得苦,受得累,越是逆境,越能逆势而长。老家土地瘠薄,十年九旱,成为油桐树最喜欢的地方。但它们却能生长在瘠薄的山坡上,甚至还能从石头缝隙中顽强地站立出来。暮春时分,百花凋零,它却舒展枝条,璨然微笑;金秋时节,它的枝头,缀满累累果实,期待人们采摘。油桐树果实榨出的桐油,不仅是照明所需,而且因为具有耐腐,耐磨,耐酸,耐溶剂,耐热,隔水和绝缘性好的特点,也是工业上重要的原料。当年,老家出产的桐油,不仅满足本地盐业生产的需要,还源源不断地通过人挑肩扛,走向县城,通过嘉陵江这条黄金水道,运往重庆、上海,甚至漂洋过海,迈向更广阔的天地。旺盛的需求,刺激了油桐树在老家山山岭岭毫无节制地蔓延。
油桐树渐渐在老家退出固有的历史舞台,开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镇上的榨油坊不再榨桐油了,桐籽价低引发人们对油桐树的屠戮,千百年盘踞山头的油桐树,渐渐没有了踪影。
存在时,往往没有感觉它的美好;失去后,反而时时涌出对它的思念。这些年,每到春天,我总会回到老家,去寻觅油桐树的踪迹。今天,苦苦寻找多年的桐籽花,居然在不经意间一睹芳华!耳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我断定,就是鸟儿衔来的种子,才让久别的桐籽花出现在老家的山涧。鸟儿呀,多衔些种子来,让家乡的山川,重现桐籽花烂漫的盛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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