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小学校园外,有一片荒地,杂草丛生,其内长了棵柑子树。这棵野生的柑子树孤零零地被垃圾包围着,无人在意它,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这棵柑子树浑身长满长长的刺,顽皮的小孩若是挨近它,一不小心就会被它猛刺一下。春天里,它开满白色的小花,招来无数蜜蜂飞舞,花谢以后,树上结满豆粒般大小的墨绿色果子,果子越大,颜色就越深。到了秋天,果子长到小碗大,金黄色的,癞癞疤疤,凹凸不平。成熟的果子掉落到杂草中、垃圾里、旁边的庄稼地边,没人理会。到了冬天,它的叶子全掉光了,秃秃的,孤苦伶仃,任凭风吹雨打。
人们不在意它,因为它被误认为是药柑树。药柑不能吃,味苦、很涩、很酸,吃一瓣就会酸掉牙齿,爱吃酸的孕妇望着它也笑而不食。但它能入药,感冒、咳嗽、胃不舒服,摘一个药柑子用冰糖熬水喝,据说有效。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我家屋后也有这么一棵柑子树,柑子还没长成熟,我就偷偷地爬上树,也不怕被刺着,摘了果子切成薄片,晒干,拿去医院卖。
学校旁边的这棵柑子树,却是无人问津,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师去倒垃圾。一个柑子掉落在她的肩膀上,滚落到庄稼地里,她俯身拾起来,拿回教师办公室,将其剥开,掰一瓣放进嘴里。“很好吃哩!”她惊奇地说,“甜,脆,吃进嘴里还有一股香甜味儿呢。”她的味蕾被打开,其他老师看着她,见她满面灿烂的笑容,便分享了那个柑子,都说好吃。
于是,大家放下手里的笔,去到柑子树下,打的打,拣的拣,同学们也蜂拥而至,有的爬上树去摘。那天,大家都收获了许多柑子。
这之后,人们不再另眼看待这棵柑子树了,垃圾不倒在它的脚下,老师和同学们还自发地替它除草、松土、施肥,在树脚周围砌上一圈石头,保护它不被伤害。同学们也经常到它的身边,望望它,摸摸它,让它不再寂寞。天长日久,它的身下便形成一片光滑而平实的地面,同学们在它身下做游戏、跑、跳。
它笑了,枝桠肆意伸展,风吹的时候,它唱起动听的歌谣;下雨的时候,它哒哒地弹起琴弦!它开花,结果,果子越长越大,长成凹凸不平的轮廓,花菜一样的面容,金灿灿地诱人夺目。果实成熟了,学校里集体采摘,按班级按人分发,让学校的两百多师生都能分享到它的美味。
这棵柑子树,后来成了学校里的宝。
张成元(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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