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险峰绵阳清明站在父亲坟前细雨没有变成眼泪父亲没有

□吴险峰（绵阳）

清明，站在父亲坟前

细雨没有变成眼泪

父亲没有教过我哭泣

遇到难事父亲总是说

莫怕，凡事只要挺一挺

父亲十一二岁时便孤身帮人

挑一担比自己重两倍的水

天雨路滑坡陡

父亲和水桶一起滚下深坑

捂着鲜血直流的膝盖爬上坎来

孤独的父亲无家可归无处投奔

凄酸的呼号只有风雨在听

黑漆漆的夜里回家的路上

我骑在父亲肩上

阴森森的树林静得奇怪的坟坪

吓得我不敢吱声

父亲说莫怕，没得鬼

父亲的声音有些发颤

其实父亲和我一样

心里一直有个“鬼”

只是一辈子谁也没见过

谁也没承认

我小时很“匪”

常常惹怒急躁的父亲

父亲发怒操起扁担

望着扁担我两腿发软任凭发落

父亲一跺脚狠狠砸了旁边的田埂

父亲是个犟直人

犟直人往往挨整

批斗中挨了打从不向家人说

直到洗衣时

从床席下翻出血糊糊的白衬衣

母亲哭成了泪人

父亲喜酒

满院子吹嘘尝过茅台

平时喝的不过红苕酒苞谷酒

半斤真正的高粱酒

都会让他美上好一阵

住院时医生告诫他

滴酒不能沾

看着我手里的一瓶“柳浪春”

父亲双眼放亮要过去摸了又摸

拧开瓶盖闻了又闻

真香啊

重病的父亲笑起来依旧可爱迷人

清明，我又站在父亲坟前

往事随蓬生的野草纷涌

厚重的土石隔不断父子亲情

父亲啊

我知道您从未曾远离

您的灵魂早已成为我指路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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