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盐边见闻

□宋晓达

自从1997年盐边县城迁到“新县城”以后，攀枝花人有个习惯，把渔门以远的地方称为“老盐边”。我多次去过“老盐边”，留下难忘记忆无数。现记录两则如下。

小翠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我在一片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推开窗子，青山满目。一条河从窗子前流过，在晨曦中泛着波光，小河离我很近，离城市很远，我决定去河边走走。外面的空气湿润而清新，这条小河和我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河里有卵石、青苔、水草和一闪而逝的小鱼。此刻，我欣喜地发觉水边一块石头上立着一只鸟，它盯着水面，我盯着它，绸缎般翠绿的羽毛，钢针似的嘴，单腿独立，翠绿欲滴，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它就是小翠，俗称翠鸟或“打鱼郎”，常在荷塘里逡巡，溪水边独立。缅甸翡翠玉就源于这鸟的名字。古代传说：“翡翠鸟，雄鸟羽毛红艳，称为翡鸟；雌鸟羽毛碧绿，称为翠鸟。翡红翠绿是也”。后来缅甸玉大量流入中国，深受人们的喜爱，其颜色也多为绿色、红色，与翡翠鸟的颜色相同，故人们把缅甸来的玉叫翡翠。

我眼前这只小翠是只雌鸟，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人类盗用了几百年，它是在这里等待着那只火一样的雄鸟约会吗？一片云浮在水面，小翠的影子贴在云的上面。我听见“咚”的一声响，看见小翠如一颗子弹击碎云和水面，叼起一条手指粗的银鱼朴楞楞飞向山坡上的树林。

傈僳湾

拐过一道又一道弯，就到了傈僳湾。傈僳湾在一个“V”型的山坳里。据说在攀枝花20多个少数民族中只有傈僳族是本地的土著，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盐边傈僳族又称“山后扒”，“扒”在傈僳语中是人的意思，居住在百灵山后故称之。

2009年5月，中央电视台《走遍中国》栏目组走进这里报道了诸葛亮五月渡泸经过时留下的打箭岩和“尼帕”阴传之迷，就在这傈僳湾里。

傈傈族的房屋大多建在半坡上，早已告别了“崖居穴处，架木为巢，逐兽捕鱼”的历史。除了传统的农作物耕种，他们还在山上种菜、种药、种烟，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丁的村支书，他们正在为我们的到来宰杀了一只一百多斤重的山羊。羊皮和肉已经分离，羊皮被翻过来钉在墙上，主人说，傈僳族以前是有文字的，全都画在了羊皮上，在一次迁徙中掉进河里被水冲走了。从此，因为一张羊皮的丢失傈僳族没有了文字。后来傈僳族的婚俗、祭祀、音乐、舞蹈等文化传承全靠人们口口相传和“尼帕”阴传。

“阴传”，由一个“尼帕”即巫师死后在梦里或冥冥中传给另外一个人使其也成为“尼帕”，主要传承傈僳族生产、婚俗、丧葬、祭祀等活动，我对这些充满了好奇。此时，我发现一群蚂蚁在羊皮上已走出一条长长的黑线，那是傈僳人当年迁徙的队伍吗？我不知道这蚂蚁和羊皮有什么必然联系，只知道羊皮在不久将被主人制成掛子，或穿起上山砍柴、采药，或铺在火塘边取暖。

我想去寻找“尼帕”。在另一个傈傈人家里我看见院子里堆得象山一样的土豆，堂屋里黑色的墙壁，柱子、屋顶在长年的烟熏火缭中泛着幽暗的光泽。主人捅了捅火塘，又添了几块木头，整个屋里顿时亮了起来。火塘里烧着水，下面烘着一堆土豆。主人拿起瓦罐煮油茶，在傈僳族寨子里凡是来了客人都要煮油茶招待。他抓了一把茶和米放进瓦罐里再在火上炒，当瓦罐里飘出糊香再放进盐、核桃、花生和一块肥肉加入水慢慢地煮。一会儿香气满屋，喝一口提神益气。

傈僳族好茶，说是源于诸葛亮。诸葛亮用泥捏的傈僳兵立了战功，奖给他们的就是一个煨茶的瓦罐。还有在十六世纪傈傈族首领木必帕帮助丽江土司在玉龙雪山打败了藏兵，就是吃了油茶和土豆使他们精神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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