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冬天

◇彭晓兰

四川的冬天来得有点晚，当大街小巷铺满金黄的银杏叶，不觉已是冬至。

冬至一定是要进补的，北方过冬至吃饺子，南方喝羊肉汤或补药汤。记得年幼时，每逢冬至，农村几乎家家都要准备好猪肉、红枣、当归、党参、枸杞等，把这些食材药材放在一起炖，肉的香味混合着药材的味道，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冬至过后，冬天的气息就更浓了，冷空气悄悄钻进脖颈，侵入肌肤。但是，在这里你见不到冬天萧瑟的景象，街上到处是常绿树，郊外许多野草依然青绿，田地里的蔬菜也一片葱茏。四川的冬天阴天居多，无风，空气润湿；有雨的日子有些冷，雨细细密密的，不撑伞吧，落在头上冷飕飕的；撑吧，又打不湿衣服，未免显得有些娇气。冬天的阳光格外宝贵，而且伴着雾气，大雾天里，树木、房屋、车辆和行人影影绰绰，平添几分神秘的美。

进入数九天，就需要取暖了。幼时，农村取暖设备简陋，外婆用烘笼装柴火余炭，套上竹编的提篮，用围裙盖住，可以保温一整天。我喜欢依偎在外婆身边，把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伸进她的围裙。趁外婆不注意，我就把生花生、生胡豆之类的食物丢进烘笼，过一会儿听见里面噼啪作响，用棍子掏出来，一股烤糊的香味钻进鼻孔，也顾不得烫，抓起来就吃。

在四川大部分地区，雪是稀客，一年难得见到一回，四川盆地有重峦叠嶂保护着，西北风刮不进来。要是被雪花精灵青睐，那一定比过年都还热闹欢喜。

进入腊月，冷风吹开了腊梅，这香味馥郁的花朵，在四川阴冷的冬天最讨喜，腊梅花开始凋谢的时候，四川的冬天就快进入尾声了。川人鼻翼一翕一合，嗅到了腊肉香肠的味道。四川人是很会享受美食的，即使再穷的年月，再穷的人家，每逢过年，也总要弄点好吃的犒劳家人。把养了一年的猪宰了，肥的腌成腊肉；半肥半瘦的剁成小块，拌上各种调料腌好，灌成香肠，挂起来晾干。香肠风干后，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十分诱人。

当空气中香肠腊肉的香味浓得化不开的时候，春节就来了，川人做美食、耍龙灯、耍狮灯、耍车灯……把春节过得像辣椒一样红通通的、火辣辣的，元宵一过，早春的各种花次第开放，四川盆地的春色就越发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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