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汪晓佳

决定写这样一篇文章，心情是矛盾的。鼠，作为贼头贼脑之辈，不值得一写；但就近年来对我家生活的骚扰，不写不足以平愤。其实，在往事的记忆里和现实的日子里，确实觉得鼠辈们还真大有文章可做。

我小时候胆小，夜晚老鼠在黑暗的茅草屋内撕咬、跳蹿，并在脚边和枕头旁窃窃私语，吓得我在被窝里蜷缩得像个可怜的小刺猬。那是一个艰苦的年代，它们践踏过的食物，虽然留有它们的脚印、屎尿，但大人都不舍得丢弃，把脏东西除掉，依旧用来做饭。田地里收割庄稼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模仿大人用铁锨在地里挖掘老鼠窟。老鼠很有“前瞻意识”：秋天，它们在地里或田埂上，辛勤地挖掘一个既能居住，又能存粮，还能暂栖的“三居室”，以便度过严冬。挖一个老鼠窟，一般能掏出两三斤粮食，以大豆、绿豆、扁豆、豇豆居多。人们把这些从鼠洞里挖出来的粮食，带回家，淘净晒干，磨成面粉照样食用。“除四害”那年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少村民们，还将捉住的老鼠剥了皮、开了膛，放在灶火里烤熟吃了，一股肉香味袅袅飘散，满足了“食无肉”岁月的馋劲——当时，只知道老鼠作践人，与人争口粮，尚不知道它们还能传播细菌和瘟疫。

近年来，在我家开的小店楼上楼下，一直总有老鼠出没。好端端的鞋子，尤其是棉鞋，它们可以在里面做窝生仔；一本本书籍，被它们啃得缺拐少楞；一只只酒箱，被它们咬了几个窟窿，酒瓶拿出，箱内现出颗颗“黑米”似的老鼠屎。前年，为了防止鼠患，店里喂了一只小花猫，这只小花猫天天被我们用小鱼喂得“饱食终日”，结果不仅不作为，而且还“为鼠作伥”、“认敌为友”，老鼠和猫，在夜晚一起动作，弄得店里的报警器不时地爆响，城市保安人员听见报警，开车过来查看，却无盗贼迹象；回去后，又听见报警声，又急忙赶来，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迹象。那几日，一夜他们都来回跑了好几趟。一次，他们见一只猫在窗台上辗转跃动，则认定报警器爆响肯定是那只猫所为。保安公司很有意见。于是我们便把这只小花猫送了人。

不管怎么说，有猫的日子，老鼠肯定是会有所收敛的，毕竟鼠辈逃不脱“怕猫”的铁律。没猫的日子，老鼠果然又上蹿下跳，故技重演，作践到已经令我们无法容忍的地步：鲜红的西红柿、山芋、鲜玉米棒子、苹果和梨等一些好吃的东西，如若不放严实，第二天就会发现，个个被咬了一个洞穴，吃不能吃，扔了可惜。后来，我们实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把所有好吃的果菜都放在能关门的饮料柜子里，不给它们留有可乘之机。岂料，它们吃不到这些东西，就把摆在货柜里的挂面和方便面撕咬出一个个窟窿，又是吃不能吃，扔了可惜。接着，继续“坚壁清野”，晚上，把挂面和方便面置放于一只质地坚实的空箱子内，再用一瓶饮料重重地压在上面，白天营业时再拿出来摆在货柜上兜售。几天下来，果然奏效。现在，店里的鼠患明显地减少，只是偶尔听见阴暗的角落里有点响动声，是它们在做最后的挣扎。这天，我竟在货架的走道上，见到两只奄奄一息，尚未睁开眼的幼鼠在蠕动，想必是它们的鼠娘已没有奶水喂它们了吧。

现在人都讲究健康长寿，倘若吃了老鼠咬过的食物，万一生了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呀。所以，我们把这些被老鼠咬过的东西忍痛扔掉，或送给清垃圾的清洁工拿回去喂鸡。

那天，我把幼鼠扫出门外，放进了垃圾桶内。妻子见了竟有了恻隐之心，说，它们也毕竟是条生命啊！是啊，它们是条生命不错，但生命与生命的价值不同。在人类社会中，一切危害人类生命健康和干扰人类正常生活的生命，都是那样的龌龊和一文不值，就像那些蚊蝇、蟑螂、蛀虫以及那些贪官污吏们一样，实在是令人不屑和讨厌。人类要想生存得舒适安宁，必须要把它们这些卑劣的生命空间缩小，再缩小，最后让它们无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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