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感
每每看到或者听到“挑”这个字,第一反应便是油然而生敬意。别笑话我,在黑土地上长大的我,对于黑土地以及生活劳作于黑土地上的人们,一直心怀别样的情感。那些年复一年播种耕耘、使力流汗的人们,兴许,他们与可歌可泣没有什么瓜葛,但谁能够否认,他们是值得尊重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柴”字一马当先,其不同凡响的地位可见一斑。每年的秋季,在山上的柴草长势最好的时节,村民们便齐齐奔走迢迢长路,登上分至各家的山上,挥起镰刀大把大把地割下半人至一人高的深浅不一的柴草。一双粗粗拉拉的手,稍不留神,便会被带刺的茅草扎得鲜血淋漓,但是,庄户人家,在劳动中破点皮流点血,早已习惯成自然了,谁能顾得上呢。砍倒的柴草,拿粗壮的麻绳扎紧捆好。在太阳还有一竿高时,挑上肩膀,赶到村口时,西天已经被晚霞涂染成了绚烂瑰艳的幕墙。
货郎是隔上几日便要光顾我们那个占地颇大、人口颇多的中院村,一肩挑着摆满琳琅满目物品的担子,一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三至五拍、节奏均匀地摇晃拨浪鼓,远远地见了他的身影,听到诱惑力十足的鼓声,我便有冲进家里搜寻牙膏皮、鸡肫皮的冲动,货郎担里的糖呀,要多甜多甜,要多香多香。我的冲动,终究不大可能付诸行动,因为那些被收拣在角落里的牙膏皮、鸡肫皮,通常都会被母亲悉数拿去换了针头线脑。我唯有百般惆怅,眼睁睁地看着货郎重新将担子挑在肩上。韧性良好、被日月风霜漂染成赭红色的扁担,仿佛能歌善舞的姑娘的腰肢,弹起,落下,柔软得似乎要断掉,却总也断不掉。货郞的身影拐了个弯,不复看见,鼓声弱下去,不复听见。货郎的“挑”之美,深深地嵌进我的记忆里,再也忘不掉。
春节,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给父母拜年。女人挽着竹篾编的篮子,篮子里拎着的无非是一刀猪肉、两包红糖、几斤挂面、两条雪白的方片糕;男人挑着竹篾编的稻箩,稻箩沉甸甸的,那里是夫妻俩的宝贝孩子呢。挑在稻箩里的孩子,随着父亲扁担的上下弹跳,晃晃悠悠地东张张西望望,开心起来,便兀自在稻箩里咧嘴“哈哈”笑。这只是幼小孩子的专利,半大的孩子,就只好跟父母一样,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地拿双脚把田埂丈量了。那样的“挑”,是蕴含着喜庆的。比这更喜庆的“挑”,是将要成为新郎的男人往女方家里挑彩礼的景况。彩礼里有给女方买的上好布料、糖果糕点,还有家里刚屠宰的半匹肥猪,那另外的半匹自家留着,办喜酒时少不了。其实,男方并不吃亏,那个勤劳能干的姑娘,就要成为他的新娘,随着新娘进门的,还有大担大担挑过来的箱子、柜子、盆子、被子等一应俱全的丰厚嫁妆。
某次朋友聚会,有人问,男子汉该如何定义?有人答,铁肩担道义。这般定义,期望值许是高了些。至少在我的视野里,这般男人如同不曾被污染的土地,日复一日地渐少渐稀。倘若能够做到“负责任,有担当”,便应是无愧于“男子汉”这个掷地有声的称号了。这个“担当”,是“肩挑重担”的延伸义,欲做到做好,其实不容易。
子薇 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协会员,芜湖市通俗文艺研究会副秘书长、市作协理事。散文《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获2011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著有长篇小说《此情可待成追忆》、《等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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