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懂《平凡的世界》

前段时间，改编自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平凡的世界》的同名电视剧在多家电视台同时上映。小说作者路遥的艺术水准无可争辩，但围绕着这部95％忠于原著的电视作品，优劣之分各有观点。事实是，这部剧的收视率已经跌到六名开外，“热播剧”并没有“热播”。

收视表现和实际水平之间很难划上等号，从一开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就走在“特立独行”的路线上，指向的是特定人群——经历过文革和改革开放的50后、60后。电视剧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孙少平固执地离开哥哥开办的砖窑，去一家石场当苦力，沉重而尖锐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背部，筛糠一般的双腿随时可能被折断，虽然连饭都吃不饱，但他还是执着地认为，这是自食其力、实现理想的必经磨练。他的理想是什么？为什么要付出这样残忍的代价？80后、90后们当然不知道，只有和孙少平一样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在那次时代变革中挣扎和思考过的人，才知道实现自我价值的路途是那样的艰辛和伟大。

伴随着情节的发展，电视剧里有大量的旁白，讲述着主人公的心路历程，这样的处理技巧在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其实，这些旁白都是从原著里凝练而来，一字一句朴实而凝重。但是，大多数观众对于这样的手法并不感冒，他们已经习惯于绚丽的服饰和爆炸式的场面，不知名的演员扎上白头巾，操着一口山西话在黄土地里谋生活，距离感太明显。相比于同样改编自经典的《红高粱》，火红的收视、话题的热议，似乎两者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必须承认，《红高粱》是文字作品改编成电视剧的成功之作。相比《平凡的世界》，它是诺奖获得者莫言的代表作，它拥有最引人关注的女主角，有获奖电影作品的预热，有纷繁变化的时代背景，当然，它还有“高粱地里野合”这样众所周知的桃色情节。拥有这么多的理由，你能不去看吗？反观《平凡的世界》，它似乎不具备一切可以火热荧屏的借口，它的小众和沉闷，其实是目前中国电视剧市场里的另类。

当我们去看《武媚娘传奇》，我们的焦点只在范冰冰的胸脯上；当我们去看《何以笙箫默》，我们只会幻想有个完美男友，尝一尝“壁咚”的感觉；当我们去看《甄嬛传》，最吸引人的还是后宫佳丽的勾心斗角。说爱情的，必然有“三角虐恋”；讲战争的，全是嬉皮笑脸，这样的电视剧固然赢得火热收视，如果剥去这些恶搞和噱头，本身的故事并没有多少价值。2014年，电视剧产业调查报告就指出，尺度够大、场面够刺激的电视剧最易流行。《平凡的世界》就是因为太平凡，让几十年前的感动成了今天的“异类”。

影视作品如果把自己仅仅定位于“取悦观众”，那是自我的轻视，也是对公众的不负责任，真正优秀的作品应该具备激励人心的力量。当年的路遥，用一本书影响了整整一代人，今天的我们，又拿什么去记录时代的伟大呢？也奉劝每一个打算去“改变原著”或“忠于原著”的制作人，少一点浮躁，多一点敬畏。《平凡的世界》是一部伟大的小说，《平凡的世界》也是一部不平凡的电视剧。

江帆（芜湖广电生活频道1890栏目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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