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群 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陌上清歌》、《相思树上合欢枝——李商隐的诗歌人生》、《浮生六记——浮生与温暖》、《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他们曾这样相爱》、繁体版散文集《初夏》等著作。
动什么也别动感情,这句话对喜儿尤其适用。红颜未老恩先断,杜十娘的例子便是明证。喜儿终究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心里的那点情愫一点即炽,她甚至以为,沈复对她那般体贴尊重,必会舍她不下。因此当老鸨想让沈复出五百金买她时,不用说,她一定是眼巴巴地踮脚相望。但结果却是,沈复拒绝了与老鸨的这宗交易毅然还乡。
沈复走后,她在绝望的折磨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她单纯地以为,沈复终于还会再来。她不相信这个待她最亲的男人会这样绝情。于是她默默坚守着心底的热切期待,她固执地坚信,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一定会再次出现。
扬帮的花艇,如往昔一样迎来送往,靖海门的河水日夜奔流,河面仍是笙歌弦索不绝,倚翠偎红的男人们还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喜儿还是那个周旋在客人中间的喜儿,可是她的心,再也不是遇见沈复之前的那颗心。
她敏感、多愁、脆弱、思念,那是一个女孩付出了真情后,又被失恋折磨的心情。她哪里知道,身陷青楼,即便如沈复这样的男人:不令她唱歌,不勉强她喝酒,闲时或与她在平台小酌,或在寮房清谈,温存体恤,谈吐不凡……便是这样的好男人,也只愿在游戏规则内与她们温存,他们的心,始终在游戏之外。
换一个角度来说,沈复毅然返家,回到芸娘身边,是他总算良心发现,回到了正途;但对于喜儿,那绝对是一个悲剧。第二年,徐秀峰再次去广东,沈复在父亲的干预下,没有随行。当徐秀峰独自出现在花艇上时,喜儿的希望也随之破灭,她总算明白,这个男人与她,终究是一场露水情缘,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因此,她对沈复的日思夜想和深情,至此已是没有出路的深渊。她在绝望中企图自杀,幸被及时发现自杀未遂。
这段陈述在《浮生六记》中似乎已被人忽略,沈复对自己“打水围”的经历倒是记录得极为细致,描写也堪称生动,但最后写到喜儿因他而欲寻短见,似乎是局外人的惊讶语气,显得淡然而疏离。可是我每读这一节,心底总会悲叹。想那身为青楼女子的喜儿,却有那样痴情的心性,便无端地让人无措。
她还年幼,还不曾学会包藏好自己的本心,无法做到自由穿行于游蜂浪蝶中,游刃有余地游戏风月。她的青春尚且明艳,虽然身陷泥沼,却是一只初出山林的小鹿,睁着一双惶恐纯净的眼睛,袒露着没有防备的纯粹初心。当沈复的关怀击中了她,她便无法抵抗地对这个男人动了感情,毫无保留地付出了真心,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回旋余地。
我极度讨厌沈复回忆这段经历时玩世不恭的语气:“余四月在彼处,共费百余金,得尝荔枝鲜果,亦生平快事。”沈复后半生与芸娘穷困潦倒,可是居然在广东“打水围”花费了百余金;又将喜儿比作荔枝鲜果,还沾沾自喜地总结为生平快事。更有甚者,当徐秀峰告诉他喜儿为他自杀,他写:“噫!‘半年一觉扬帮梦,赢得花船薄幸名\’矣。”这一句,即便是感慨,也难免矫情和炫耀之嫌。
杜牧才名卓著,更是风流浪子。在扬州入牛僧孺幕府期间,足迹遍及烟花柳巷,那首《遣怀》诗中“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甚至成为他游荡青楼的真实写照。若不是沈复有坦诚的勇气和率真的性情,若不是那个年代封建主流思想的局限,若没有这段情节以外的文字对他的品性进行立体印证,我简直要怀疑他的格调了。
若把他与芸娘伉俪情深的一生,当作一场对饮,那么这意外的经历,似乎更像一次分心走神。芸娘可以不在乎,但对于深情的喜儿,又岂能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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