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不清楚吗?那是薜荔。你肯定搞错了。”
“这个图片,是张冠李戴。这就是薜荔,用布袋装进它的果瓤,使劲挤捏,流出的汁液,井水一浸,就是以前芜湖女孩子爱吃的凉粉,入口即化。现在凉粉,是不是还是这东西做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它像无花果,还真说对了,它们都是桑科植物。薜荔,是雌雄异株,你现在看到的青果,不是果,是花,将来成熟了,还是这种秤砣形,颜色也像秤砣。我们看见的这样子,现在相当于它的花托,它的花是隐生在里面的,雄花每年成熟、开放两次,雌花是靠从雄花里孕育飞出的榕小蜂传粉、发育成雌果的。而有少部分榕小蜂又飞至雄瘿花序,产卵、发育当年第二代榕小蜂,周而复始。不相信,你可以拿刀切开这果子看看,很特别的。”
他,就是我说的那位花木专家,路上刚遇到我,就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于是,我们就近赶到图书馆的电脑前,打开那个致使我犯错的网页。
“我刚买了一本《植物的识别》,是我们国家植物分类学专家汪劲武老先生写的科普读物。你可以拿去看看。”说着,我就去他家取了那本“识别”。果不其然,我错得离谱。
被我误认为是甜果藤的植物,原来是薜荔。屈原最喜欢的植物之一。
屈原《离骚》中的“贯薜荔之落蕊”,形象、生动而传神。可以想见当年屈原是很喜欢站在薜荔之下,看着满树的花果,一看就是半天的。
薜荔,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当它蔓生在地,不开花成果的时候,叶子很小,藤枝也毫无起眼,一旦它开花成果,藤枝立即劲拔,叶子也成倍地大起来,而且由纸质变成革质,十分挺括。而只有深刻地体认了这一点,我们才会感到屈原行吟泽畔的用心良苦。
屈原是真的用手摘下一串薜荔穿上,而不是像后来的诗人、词人,拿薜荔之类的香草美人来作比喻,否则,我们就难以理解真实的植物,如菖蒲、艾草、兰花等几十种花草,何以在过去中国人的生活中是那么重要。贯,穿也。东汉著名文学家王逸(约公元89—158年),在大约成书于安帝元初四年(公元117年)左右的《楚辞章句》中却解说:“贯,累也。薜荔,香草也,缘木而生。落,堕也。蕊,实也。累香草之实,执持忠信貌也。”似乎还说得不是很明白。实际上,就是屈原看到薜荔花果如此这般峻洁清雅而不显山露水,而真的摘了许多穿成一串戴在身上。
大家知道,中国的礼乐文明,既重视佩玉,也一度盛行簪花。我说的是男子簪花,由唐至宋而鼎盛,由明至清而式微,但一直延续不辍。其源有自,但是,在众多的源头中,屈原及《离骚》,可谓开高洁之一源,以致硕果累累之薜荔果,都可以如珍珠项链一般环绕于胸前。现在看来,只能是浪漫之极,甚至是想象之事,在屈原都是一种现实行动。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而薜荔虽然《离骚》中就有,如果不关注,还在一藤当前,难于认清的。不仅是我,就是古代那些高人雅士,也有不认得的时候。《红楼梦》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中就有这样一段:“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不禁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有的说:‘是薜荔藤萝。\’贾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
这样的地方,就是后来为薛宝钗在大观园里的居所——蘅芜苑,那么,要是不认得薜荔这种植物,对薛宝钗超越凡尘而绝不苟同于流俗的一面就要错过了。幸好贾宝玉认得。
朱卫国
新闻推荐
芜湖的辣妈潮爸们怎会满足于在朋友圈晒娃?哇咔咔,芜湖萌宝成为时尚麻豆的时刻到了——爱娃爱晒的爸妈们千万不要手软,速...
芜湖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芜湖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