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群 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陌上清歌》、《相思树上合欢枝——李商隐的诗歌人生》、《浮生六记——浮生与温暖》、《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他们曾这样相爱》、繁体版散文集《初夏》等著作。
公元803年,长安城的春天似乎格外明媚,学霸白居易顺利通过拔萃科考试,官授秘书省校书郎,从此踏上了仕宦之旅,大唐王朝诗的国度也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星星。 参加科考的那几年,白居易一直走得很顺。“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作为新登进士中最年少的花样美男,他身沐皇恩,宴游曲江池,荣登大雁塔,多少追星族将他奉为男神;他志得意满题下的这句诗,也在长安城内传颂一时。
前程这条路,在他面前像锦缎一样光滑富丽。他本可以长成一株蓬勃大树,却偏偏最喜青玉枝,要做“本固性直,心空节贞”的一丛青竹,落得一生孤且直。
因为爱竹,他写下《养竹记》便绝非偶然。任职之初,他租住在常乐里前朝宰相关播的一座老宅里。老宅威仪不减,只是院中的竹林荒疏已久,草木杂生,了无生色。他大不忍,亲自拔草施肥,修剪枝叶,“于是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依依然,欣欣然,若有情于感遇也。”
从此,他将竹视作贤士君子,还用竹的节操勉励好友元稹:“共保秋竹心,风霜侵不得。”
当然,这都是白居易年青时候的事情。少年时的一腔血气,一副忠胆,使他无法容忍权利集团的蝇营狗苟,他像初生牛犊一样无畏勇猛,尽管官职卑微,仍直言上书,但屡次进言都泥牛入海。
直到三年后,与元稹参加制举考试时,他在试策中揭露藩镇割据和赋税沉重,指责“人之固穷由君之奢欲”,主张“戒厚敛及杂税”,终于触怒了上层权贵,一纸诏书,将他调出京城,到偏远的山城周至县担任一个小小的县尉。
白居易也许并未看清,这便是“直”的代价。他此时年过而立,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小文青,却并未幡然悔悟。到周至后,这杆青竹依然挺拔性直,继续抨击时政、同情底层人民,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观刈麦》,“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使牡丹一样富丽堂皇的大唐帝国,露出了锦衣华服下艰辛沧桑的面目。
周至虽小,却因为县城东南有一片上千亩的司竹林,在他眼里变得无端诗意起来。白居易诗人的才情得以绽放,他在这里写下了长篇叙事诗《长恨歌》。司竹林连绵青翠,风吹竹叶飒然有声,像在吟叹李隆基与杨玉环凄婉的爱情。
尽管他有一颗不灭的诗心,但诗骨依然是竹的品性,清秀坚贞,傲然挺拔。被他称为“诗豪”的刘禹锡写了一首《庭竹》,似专为他而写:“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此后他因直言被贬放多处,却总是“无地不相宜”般随遇而安,即便在江州浔阳江头,听夜船上琵琶女凄恻之音,勾起无限伤感而泪湿青衫,也仍有一腔敏锐的诗心情怀,去感受生命中的哀与美。
世界那么大,他即便不想去看看,也在起起落落不停的升迁和贬谪中看过了。年少不可挡的锐气一再消磨,渐渐变为宁静淡泊。岁近晚年,他不愿再回长安,不愿被卷入纷争复杂的党派漩涡,于是向朝廷打了份申请报告,选择分司东都,中隐洛阳,从此“心向佛老,意在诗酒”,与他唱和往来的也不再是官场中人,而是僧侣道人和诗客隐士,直到致仕终老。
“靖安客舍花枝下,共脱青衫典浊醪;今日格桥还醉酒,金杯翻污麒麟袍。”想彼时,他正年少,与友人青衫沽酒,似碧篁秀竹,意气风发;终于,历经孤且直的一生,他终于回归山林,隐逸在自然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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