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回响

草屋在风雨飘摇中经历了四十多载。一位妇人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眼角挣扎出泪水。“哇——”一个小生命降临了，妇人也无力了。婆婆听闻赶到床边，打开被褥一看，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坐在床边轻轻摇着孩子，眉头微蹙。“给我看看。”妇人发出虚弱的声音，慈爱地看着这尚未睁开眼的婴儿。她心里想着：“叫娟儿吧。”父亲站在门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失神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大山，沉默无言……

光阴的脚步从未停歇，田里的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娟儿也慢慢长大了。娟儿是家里的独生女，在她还未上初中前，便开始帮家里干活：种田、插秧、喂猪。清晨，她总是站在屋角默默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夜晚，她偶尔在猪圈旁看着灿烂的夜空发呆。

上初中后，由于学业繁忙和捉襟见肘的家庭条件，娟儿不得不去离家十几里路的县城中学住宿。寒假前的一天，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娟儿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你拿个板凳坐下吧。”老师满脸笑容地对她说，慈爱的目光像极了她的母亲。“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不错，继续加油！”娟儿抓着衣角，心“扑通扑通”地跳，满脸通红，接过满分的试卷，她踩着自行车飞奔回去。远处，灯火阑珊，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立在门外，是外婆！娟儿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外婆。“娟儿，你怎么瘦了？快进去吃饭吧！”屋里父亲仍抽着烟，“娘还没回来吗？”娟儿问父亲。“估计明天回来。”父亲有些无精打采地说。“爹，我这次考试拿了满分。”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欲说还休，只看了一眼，便将试卷放在了桌上。

吃完晚饭后，娟儿走出门外，天色已经漆黑。她望着天边的明月，感觉那么远又那么近，心想，这分数总算不愧对在田里辛苦劳作的父亲和在城里工厂打工的母亲，还有日日夜夜念叨着她的外婆。

翌日清晨天微亮，娟儿便起床了。天气阴阴的，吃完早饭的娟儿走上田埂。冬天的草干枯了，像个老人招架不住风的呼啸。娟儿迎着风，想象着未来的画卷。村里像她一样的少女，要么已经定了亲，要么留在家里种田，她们都准备一直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下去。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是明是暗？娟儿自己也不知道……

寒冷的冬天告一段落，和煦的春天即将来临，娟儿的学校要开学了。家里终于凑齐了学费，娟儿又能继续上学了。父亲扛着行李，走了十几里路，送娟儿到了学校门口。娟儿说：“爹，我自己行，您回去吧！”“我送你进去！”父亲不容分说地扛着行李进了学校的大门，汗顺着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流了满脸。校园里，白杨树的树枝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摆着。虽然地上的冰雪还未消融，但是娟儿的心里感到无比温暖。到了宿舍楼下，娟儿心疼地叮嘱着父亲：“爹，回去少抽些烟！”父亲这次像个听话的孩子，“知道了！娟儿，你要好好学习！”父亲用力地回答道。

光阴加快了它的脚步，庄稼的收成也比往年要好一些，娟儿也越来越大了。高考在即，娟儿成绩优异，头脑也灵活。是留在村里务农还是继续上大学？左右为难中，家里决定让娟儿上大学。娟儿争气，考上了大学。娟儿的父母借遍了所有的亲戚，还向村委会打了借条，终于凑足了大学学费。临行前，父亲流着热泪握着娟儿的手：“我们家娟儿长大了！有出息了！”

路再难，这条路终于还是走下去了。大学毕业后，娟儿带着父亲的嘱托，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当了一名小学教师。她来学校的那个下午，阳光恰到好处地照着大地，孩子们拉着她玩老鹰抓小鸡。透过太阳的光芒，她仿佛看到希望……

每天放学后，娟儿总喜欢站在路口，迎着灿烂的晚霞遥望远山，倾听远山的回响。

指导教师：李先虎

芜湖市第一中学高二（4）班崔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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