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春夏之交栀子花茉莉花悄然开放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故

六月，春夏之交。栀子花茉莉花悄然开放，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故乡的大街小巷。“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故乡的六月，在丝丝的细雨中，充满了浪漫的情怀和独有的魅力。

六月，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日子。莺飞草长的春天正渐行渐远，榴花似火的夏日扑面而来。

故乡的六月，对我而言，除了她那多情的雨夜和多香的记忆外，还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六月，她和我的青春我的岁月有关，也算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节点。

或许，从时间概念上来说，人的一生中有许多节点，有些节点，往往就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标志，一个转折。而四十年前的那个六月，我正和许多我的同辈们一样，在那个年代，正经历着离开校园奔向广阔天地这样一个迷惘而又无解的宿命。

那年六月，记忆的碎片随岁月流逝至今早已残破不全，但奇怪的是，有些场景却是那样清晰如新。

那年六月，我的中学校园里没有宁静的氛围和淡淡的书香，而是充满着喧嚣和躁动。大学梦破灭了，学校应届高中毕业生上山下乡动员会开过后，高音喇叭里整天播放的是“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豪言壮语，还有关于上山下乡，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的倡议书什么的。在班级，散伙前，我们这些准农民们正最后一次济济一堂，正在进行着所谓“自愿报名”的游戏。自愿报名，虽然是要自觉自愿响应党的号召，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但具体去什么地方，是农村还是生产建设兵团，地点也有远有近。最近的是芜湖郊区鸠江公社农村，那时在神山口，今天已经成了闹市区了。当时虽说是农村，但离芜湖市区步行也不过一个多小时。最远的当属郎溪广德了。一开始让大家先自己表态报名，校方原本是期待大家争先恐后选择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战天斗地，不料，绝大部分同学的选择要么想去郊区，要么去离家较近的县，如芜湖县、当涂县，远的农村基本上没什么人报名。结果令校方十分失望也十分恼火。于是，随后改变方式，由自愿报名变成大家讨论，但其结果又变成大家集体失声……其实，当时这些动作不过是表面形式和走走过场，诸如郊区之类的地方，要照顾的，大约早有安排。最终，我去的地方既不算近也不太远，普通人家，还能有什么太高要求。下放到芜湖郊区的同学是先走的，尽管很近，但也是坐着卡车，敲锣打鼓送去的。后来，有一次回城，我们几个同学还相约一起去郊区他们那里玩。的确离家很近，沿东郊路步行也就一个多小时。那时，天空湛蓝湛蓝，不时飘过朵朵白云，不像现在灰蒙蒙的。同学戴着草帽正在田里劳动，见到我们非常高兴。来到知青宿舍后，我们开玩笑说，你没必要在农村住，完全可以早出晚归了。同学苦笑笑，悄悄告诉我们，近也有近的烦恼，生产队的人卖个菜都要去他家坐一会，经常还要让他代买铁丝元钉什么的，而这些东西当时都算是紧俏商品，不好买。没办法，不胜其烦又得罪不起啊！想想也是。看来离家远也有远的优势。远水非无浪，他山自有春，有时吃点亏未必不是福。

那年六月，我们完成了上山下乡的手续，最后该去迁户口了。记得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下午，我和几位下放的同学一起，拿着户口本，来到当时的中山路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手续很简单，一会就办好了。进门的时候，我们还属于这个土生土长，留下了童年、少年和青春足迹的城市，出门后，故乡的大门，就在我们身后悄悄地关上了。无限惆怅中，我们几个同学，竟然还跑到当时中山路上的青年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上面还题上了字，美其名曰“鹏程万里”。但照片上的人，后来我发现，包括我在内，都是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范儿，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鹏程，什么雄心，纯属自我安慰。

那年六月，没有书香，没有高考，只有故乡栀子花茉莉花的淡淡清香，在温柔地抚慰着我们。我们这些离开校园的学子，就像一簇簇被风卷起的蒲公英，将各自飘向那陌生的远方……

汤修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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