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渭河的源头在甘肃省渭源县鸟鼠山,但近些年鸟鼠山的水干枯了。两年前,渭源县政府改渭河源头为骆驼项,这在当地争议颇大。
■本报记者 刘斌/文 赵雄韬/图
渭河发源于甘肃省渭源县,在渭源县境内全长48公里,流域面积1211.95平方公里。来自渭源县水文站的数据显示:渭河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径流量年内分布极不均衡,5-10月径流量占 年 总 量 的80%。但多年来,当地的平均降水量仅499.8毫米,而多年平均蒸发量 却 多 达1067.1毫米,是前者的两倍。
因此,主要靠降雨下渗补给的渭河源头越来越瘦,有的地方已经断流。
渭河有了新源头。这是本报“走读母亲河”考察团到了甘肃省渭源县才知道的。“三源孕鸟鼠,一水兴八朝”。史载,渭河源头在渭源县鸟鼠山。但两年前,渭源县有关部门却为渭河断定了新的源头——骆驼项。
当地的老百姓对这个新的源头并不认可。“老祖宗定下的源头咋能轻易变呢,鸟鼠山那儿还有禹王庙呢。”坐在骆驼项新旅游景区晒太阳的一名老者说。
新源头骆驼项
8月23日,一场大雨过后,渭源县的天空蓝得刺眼。车行闹市间,渭河的干流清源河穿城而过,可其源头究竟在哪儿呢?
“鸟鼠山嘛。”几乎所有被问及的当地人都这样说。
得知骆驼项是一个偶然。考察团驱车赶赴鸟鼠山途中问路时,却被当地政府的一辆车,阴差阳错地带到了骆驼项。
骆驼项在渭源县城西南大约25公里处,虽然地处山区,水泥新铺的路面却十分平坦。沿大路直行两公里,山脚下一排仿古式凉亭映入眼帘,现场有数名工人正在紧张地铺设地面,寂静的山岭中也不时地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这里就是渭河源头,政府要在这修一座公园呢,以后让人来旅游。”现场正在打水泥浆的工人黄师傅说。
“我只知道这里是渭河源头,政府前年定的,这座山叫啥我也不清楚。”
记者顺着小路一直登高,走了约莫5里路,虽然水声很近,但却看不到地上的河流,循声寻去,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涓涓流下。
“这水到底从哪里流下来的,谁也没见过,山深着呢!”山脚下,74岁老人张柱国说。张柱国是山底下鹿泉村人,耳朵已经半聋:这里是清源河的水,也是渭河的源头,这山我们都叫骆驼项。
“看见没?”他指着远处的山峰说:“这山就像骆驼的两个驼峰,那水就是从骆驼背上留下来的。”
“品字泉”仅有一家人饮用
虽然骆驼项开始兴建旅游区,但改源头并没有得到很多人认同。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渭河的源头在鸟鼠山。
那天下午,本报“走读母亲河”考察团便去探访历史上的渭河源头鸟鼠山。
前往鸟鼠山的山路狭窄,仍是土路,雨后更显坑洼不平。
从山脚的鼠山村盘山而上,约5里路,是当年为纪念大禹治水而修建的“禹王庙”。村民们说,昔日这里住了不少人,但随着时代变迁居民都搬到了山下,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了。
破败的禹王庙大门紧锁,木门板因年久失修,裂开了很大一条口子,隔着门板望去,庙内蛛网连结灰尘很厚,香案上有一些零散香火,禹王神像也已看不清面目,显然好久没人来过。禹王庙西侧,新修有一座渭河龙王庙,红砖黑瓦,虽然并不“阔气”,但对比禹王庙,却好了数倍。
两庙正中间的台阶下,就是“品字泉”三泉之一的“遗鞭泉”。也有说法称“品字泉”实为一泉中含三个泉眼,故“遗鞭泉”就是品字泉。可惜早已断流多年,当地老者称:“大概在20年前遗鞭泉就不再流水,品字泉名气很大,但早看不见了。”
记者先后又在西侧的山顶找到了“吐云泉”、东侧的山顶找到了“禹仰泉”。“吐云泉”仍有细水,但泉水浑浊,已不能再食用。而“禹仰泉”早已成了地下泉,在村民的修缮下成了一口井,里面水流潺潺,看上去却漆黑一片。
黄淑英是离泉眼最近的住户。她告诉我们:“前几年,我们家拉了条水管,引它的水到家里来吃,味道很好。”同样喝泉水的还有黄淑英的弟媳,找到她时,她正在家里的院子里晒大豆。“你们家泉水好喝吗?”记者问。妇人却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外面的语言,然后继续晒起了大豆。
据走访,目前“品字泉”的泉水只有他们这一家人在食用,其余人家全通上了政府拉来的自来水。
为什么要改源头?
按照《水经注》记载,渭河本有三源,居中是发源于渭源县西南五竹山的清源河,南源是源于锹峪峡的锹峪河,北源是鸟鼠山的禹河。但历史上认定的源头却是鸟鼠山,“三源孕鸟鼠,一水兴八朝”便是佐证。
但在现实中,渭河的源头究竟在哪儿?这个问题让很多人疑惑。“你们觉得哪里才是渭河的真正源头呢?”渭源水文站的马站长反问,她是当地人,在水文站已工作8年。但每每被人问及渭河的源头在哪儿,也颇感踌躇。
在渭源县城,不少人仍以为渭河源头是鸟鼠山,也有人提出是锹峪河,主要原因是两地都修建有“禹王庙”,这在当地人看来,是确定河流源头的一项重要标志。
但为什么要更改渭河源头呢?
渭源县水务部门张姓工作人员称,由于鸟鼠山的禹河和锹峪峡的锹峪河都已经断流,唯有清源河河水清澈、川流不息,并且建有渭河第一坝——峡口水库、渭河第一桥——灞陵桥,因此,渭源官方认定清源河为渭河新源头。
实际上,鸟鼠山是源头的说法,在民间仍占大多数。官民争执孰是孰非?毕业于西北农业大学的峡口水库管理所所长黄治林按照水利学的标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江河源头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水利上都按照水源的长度、水量大小来确定,清源河在渭河三源里长度最长,水量也最大,所以它是渭河的源头。”
黄治林说,清源河目前确是渭河源头第一大支流,它分东西两支,东边发源于豁豁山,西边发源于骆驼项,两条支流水量相差不多,共同汇入“峡口水库”,“峡口水库”目前是渭河第一坝,蓄水达745万立方米,可灌溉农田5万余亩,是渭源县灌溉、防汛、生活用水的“生命线”。
渭源县林业局林业技术工作站站长孙涛赞成黄治林的说法:“过去渭源县60%都是原始森林,人类能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鸟鼠山,所以确定鸟鼠山是源头,现在树被砍光了,反而真正的水源地被发现了。”
“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
政府改了渭河的发源地,鸟鼠山当地的村民不乐意了。记者一行人看到,骆驼项虽被渭源县政府确定为渭河新源头,但在山口的碑记中,仍然延续了鸟鼠山才是渭河源头的说法。
8月23日下午,雨后的鸟鼠山山路崎岖。沿路村民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单门独户,各占一个山头。庄稼地多为坡田,作物也以耐旱的大豆和土豆为主,而鸟鼠山的确已经没有了水,虽仍郁郁葱葱的山上完全看不到山泉的痕迹。
得知记者来鸟鼠山探源,当日下午,在鼠山村村主任宋建国的带领下,数十位村民齐聚鸟鼠山小学,并为记者们送来了水。他们拿出历史材料来证实鸟鼠山的源头地位。宋建国说,从2002年开始鸟鼠山一带大旱,雨水少了很多,鸟鼠山的“品字泉”才断流了,他反复强调:“鸟鼠山作为渭河源头有史可查,历史不能被篡改。”
鸟鼠山小学校长、现年60岁的杨东万回忆说,1962年他曾在鸟鼠山上面的禹王庙上学,当时泉水还很大,同学们下课了都去喝泉水,学校中午也用泉水做饭吃。对于鸟鼠山的传说,这位老校长更是信手拈来,禹王庙原本修建于周朝,后有多位历史名人前来祭奠。
临别时,杨东万还执意要将村子藏有的一本已经发黄了的鸟鼠山历史送给记者,就在发稿前,杨东万还专门打来电话:“你们确定哪个是源头了没有?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啊!”
>>传说
导洪荒大禹登鸟鼠
大约在公元前21世纪,大禹率众自鸟鼠山导渭水,开发了渭源这片土地。根据神话传说,禹带了曾经杀死蚩尤的应龙下到人间,开始平治洪水的工作。禹带领着他的治水大军来到了渭水源头鸟鼠同穴山。鸟鼠同穴山,绝壁千仞,高耸入云。山上林木茂密,禽兽出没,残害人民。
在众多的天神和好汉中,有一位叫伯益的人,他能懂各种鸟兽的性情和语言,帮助大禹赶走了禽兽。禹按照河伯送给他的治水地图画出治水路线,由应龙甩尾在前面开路,开出一条条山沟,使洪水流出,需要堵截的地方,便放上息壤,形成一座座山峰,于是便有了山有了川。
经过千辛万苦,渭源地区的洪水终于被禹治理平息了。禹见洪水平息后的鸟鼠同穴山坳有三眼清泉流出,就将此水定名为渭水,将三眼品字形的流泉作为渭水的发源。
渭河第一桥灞陵桥
在渭源县城中心,有一座紫红色的曲拱单孔木桥横跨清源河两岸,它就是渭河第一桥灞陵桥。它是古代桥梁的标本,更是渭河源头的一张名片。
围绕着灞陵桥,有着许多传说。灞陵为古县名,在西安市东。汉文帝9年(公元171年),在其地筑灞陵,并命名为县名。汉文帝死后葬灞水(今灞河)旁。有一年渭河水大,淹了灞陵,渭河源头渭源县修的桥方才叫灞陵桥。
据《渭源县志》记载,现在的灞陵桥是明朝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建设的,经清代同治年间、1919年、1932年、1984年四次大的维修,形成如今纯木悬臂曲拱、单孔廊桥。灞陵桥全长40米,廊房15间,跨度27米,高15.4米,宽4.5米。桥从两岸桥墩底部以每排10根粗壮圆木纵列11组,逐次递增凌空腾起,桥身高耸,解容巨流,避浪击。桥身上有内立柱,桥面由中道与两侧小道双侧挂栏组成。桥两端各有宽敞卷棚式桥台与桥身相连,既为通道,也是厅间,四角斗起,脊耸兽飞。桥顶封闭,琉璃瓦屋面,晴能遮阳,雨能流淌。
明朝大将徐达与元将李思齐激战于此,元军兵败移至渭源城,且拆掉了渭河桥。正值暴雨连天,河水猛涨,无法过河,难以攻城。徐达听从他人建议,在木笼中装石投入河床,垒成桥墩,终于建桥成功。元兵看见明军将士修好了桥,守城无望,只好投降。徐达挥笔题写了“灞陵桥”几个大字。
>>札记
谁在喝渭河的水?
■考察团成员张良
渭河,是陕西人的母亲河,从蓝田猿人到仰韶文化,从周秦发展到汉唐灿烂,渭河在这里哺育着他的子子孙孙,而今天的渭河还在哺育吗?
渭河发源地,渭源县鸟鼠山龙王沟的品子泉,三眼泉水,一眼干涸,一眼废弃,只有“禹仰泉”还有饮用水,不过水流极小,只为泉旁数米远的一户农家提供饮水,而距离较远的其他村民已经喝上从别处引来的自来水了。还有多少人在喝渭河水,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寻找答案。
在渭源县城的居民喝的是峡口水库的水,峡口水库是渭源南边数条小溪汇聚而成的,经过峡口后名曰清源河,流过县城后汇入渭河。
从渭源往下流经天水,天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有“天河注水”之说,原以为天水之水就是渭水,天水人沿渭河而生,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在天水街头有很多人不知道渭河在哪里,在下游才发现渭河滚滚黄涛绕天水城区而过,天水之水指的是穿城而过的藉河,藉河是渭河的支流,两条秦岭西沿的支流在秦州区藉口(郑集寨)汇合,东流穿越天水市区,在麦积区峡口注入渭河。天水在藉河上游修建的水库提供饮水。
过了天水,就到了陕西,渭河来到陕西的第一站就是宝鸡,渭河上最大的水利工程宝鸡峡就建在这里,负责灌溉关中平原300多万亩良田。宝鸡峡一开始就是为灌溉而生,滋润着辽阔的关中大地,而并不提供饮水。在蔡家坡石头河附近的村子里,渭河从旁边流过,而与村民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喝的是地下井水,灌溉用石头河的水,努力回想下,一位老人终于想到了渭河的沙子盖房还是不错的。
渭河经过宝鸡,来到咸阳,咸阳既在九嵕山南,又在渭水以北,山南水北谓之阳,咸阳两者兼具而称咸阳,渭河在这里被一道道橡皮坝拦清放浑,形成了咸阳湖,打造滨水景观带,但并不提供饮水。
在西安,自古缺少饮用水,解放前城里仅有甜水井一处,需要每天早起排队,后来有了黑河饮水工程,西安人才喝上了高品质的水,渭河只能默默流过,承担的却是西安排污的痛楚。
过了西安到了渭南,渭河依旧承担着关中下水道的重担,大大小小的排污口日夜不断排向渭河,渭河的水再也没有人问津,河水鲜有鱼虾,更不能入口了。加之渭河洪水不断,两岸村民避之不及。
800多公里的渭河只哺育了一户人家,他们是喝渭河水的,渭河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哺育的能力,与流域内居民水乳交融的景象也不复存在。何时我们才能喝上渭河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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