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行记 陈俊

西北望长安

去西安前，我的脑子一直盘旋着辛弃疾的一首词：“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是的，辛弃疾的南宋，不仅造口离北方的都城远，山长水阔，更是外敌入侵，山河破碎，那种不能抵达的远，悲痛、无力。一道道山，一道道水，都是阻隔，都是辛酸，都是泪水。而我有幸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一个国力强盛科技发达的年代，一个一日千里突飞猛进的时代。

周五下午快下班开车到池州，只一个小时不到就越过奔腾飞跃的大江，一路赏着秋浦河杏花村的江南美景，做着南辕北辙的动作。而晚上十点从九华山机场坐上飞机，仅两个小时就到达了咸阳机场，飞越关山重重，这是在辛弃疾年代做梦也想不到的。但正如他说的：“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两小时前还仰望着夜色中高不可攀的九华山，两小时后就看到了脚下关中大地上无数眨着眼睛的咸阳灯火。

想到两个人的各两句诗

舅老爷在候机室里考问两个刚上小学的侄孙，你们到西安首先想到什么？两个孩子当然不知道回答，我想到的肯定多些。本来此行是只带上眼睛、耳朵和胃，只看只听只吃，不想想，也不想写。那么厚重的地方，你从哪下笔？倒是舅老爷一问，大脑不自然就冒出两个人的诗来。一个是孟郊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个是黄巢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其实这两句都与学习有关，与学习的结果有关，与学而优则仕即做官有关，自然与人生观世界观理想信念有关。他们都十年寒窗带着理想来到天子脚下，一个个志在必得。前者是考中了做的诗，后者是没考中而做的诗。考中了从此可以别开生面、风云际会、龙腾虎跃一番，他怎么按捺得住满心的欣喜之情，怎么能不喜形于色。考不中的当然心灰意冷，哀怜兴叹，但遇到才平心胸大的怎么办，或许并不一定才平，只是你的游戏规则出了问题，你那八股我不屑一顾，本来我有满腹华章我本投靠你，你不给我机会，有眼不识真才，那就让你刮目，你不给机会我自己创造机会，我给你来个天翻地覆、扭转乾坤，让那冲天香阵透着杀气。挂在城头上的糖果多么诱人，吃到了立刻臣服，充当打手也不顾，吃不到心生怨恨，就想把那罐子打碎，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吃到。教育是根据考试来的，考试是多么害人的东西，但却钉子一样钉进人的骨髓里拔不出来。我不知道两个侄孙想到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舅老爷想让两个孩子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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