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告成尊太一 巫蛊祸起悔征伐

咸阳师范学院历史学院教授 雷依群

像秦始皇一样，汉武帝也十分热衷于鬼神之祀。汉武帝从即位之日起，就一直期望通神成仙寻求长生不老，终汉武帝一生，祀神求仙的活动一直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对太一神，汉武帝更是顶礼膜拜。

太一神，秦代人称为“泰皇”，与“天皇”、“地皇”合称三皇，大约在汉武帝元光年间，有个叫谬忌的方士奏请建议汉武帝祭祀太一神。他对汉武帝说：“天神中最尊贵的就是太一神，所谓的五帝不过是太一的辅佐，古代天子一般都是在春秋两季在都城的东南祭祀太一，而且要连续七日设坛祭祀。五帝本来在秦汉皇帝眼中是地位最高的神祇，现在他们却降低为太一的辅佐，这种太一独尊的神权观念打破了传统观念，却完全符合了汉武帝借神权来强化皇权，加强集权统治的思想。

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六月，汾阴地方（今山西河津）出土了一个大铜鼎，朝野上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这是天降的祥瑞，别提汉武帝心中有多么高兴，他马上下令将宝鼎迎往甘泉宫（在今淳化县铁王乡）进行供奉。有许多大臣认为，这是太一天神降给汉朝的兴神鼎一，一者就是大一统，这是天地万物之所系。还有人认为，宝鼎的出现，是与天神沟通的表现，应当举行封禅大典，皇帝封禅就能成仙登天。这种神化皇权的思想，汉武帝听了当然非常高兴，他立即下令在甘泉宫正式建立太一坛，祭坛分为三层，太一神居于最高层，其余五帝环绕而立在其下一层，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在甘泉宫太一坛举行隆重的祭祀礼，亲自祭拜太一神，有司奉上六寸大的玉璧，献上最好的贡品，据说那一夜，在祭坛的上方出现了最壮观、美丽的光芒，到了白天，又有一股黄气从祭坛冉冉升起，直达于天，大家都在议论说，神灵之美，福佑我们，对太一的祭祀，要世代继承下去啊！从此太一神便成为汉代国家的至尊神。

自从得到宝鼎祭祀太一以后，汉武帝在众多大臣的鼓动下，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和暗示，是他受天命的祥瑞，于是决定要按照古礼进行封禅，告天地之成功。

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冬，汉武帝遵照古代“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礼仪规定，兴师动众，统帅十八万骑兵部队自云阳（今天陕西淳化西北）出发，旌旗千里，浩浩荡荡，向北方行进，经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到朔方。在临河边境，汉武帝派使者对匈奴单于说：“南越王的头颅已高悬在长安城的北门楼上，单于如果能战，汉天子今天亲自率兵在此等你，如不能战，就速来臣服。”慑于汉军的威力，单于不敢出兵。在返回长安时，汉武帝祭祀了黄帝陵。这年春三月，汉武帝又临幸缑氏（今河南偃师东南），礼祭中岳太室，据说在登太室时，随从的官员听到山下有一阵阵高呼万岁的声音，人们都感到很神奇，汉武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自高兴，于是他下令在当地抽调三百户人家作为太室的封户，以供奉太室。

四月汉武帝和他的大臣来到了奉高（今山东泰安），准备进行封禅。他先在泰山下的东方作坛，坛宽一丈二尺、高九尺，坛下埋藏玉牒书，和祭祀太一一样，举行了隆重的仪式。接着在泰山东北的肃然山举行了禅礼。和秦始皇一样，汉武帝的封禅同样也是向世人宣告他的成功，在记功刻石中留下了这样的记载：“事天以礼，立身以义，事亲以孝，育民以仁。四守之内莫不为郡县，四夷八蛮咸来贡职，与天无极。人民蕃息，天禄永得。”汉武帝的尊神和封禅，今天看来是有点荒诞不经，但在他的那个时代却提高和深化了皇权，满足了现实的需要。

汉武帝在位的五十四年，汉王朝统治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但连年的对外用兵和汉武帝在生活上的挥霍无度，也把一个盛世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汉武帝晚年，在各种矛盾急剧恶化的情况下，农民起义在山东地区开始频频暴发。就在同时汉朝廷内部也暴发了很大的一场宫闱斗争，历史将其称为“巫蛊之祸”。

所谓“巫蛊”，指的是用巫术和诅咒来加祸于人，是古代的一种迷信活动。汉武帝早年无子，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卫子夫生太子刘据，卫氏一门因这种裙带关系而显贵无比，卫青一家四人封侯，卫子夫的姐夫公孙贺以车骑将军亦得封侯。后来由于卫子夫的失势，他的亲属也树倒猢狲散。公孙贺被任为没有任何实权的外朝丞相，他的儿子公孙敬声因擅用北军军费，被关进监狱。当时有一位家住阳陵的大侠名叫朱安世，正被朝廷追逃，公孙贺便上书朝廷，自请逮捕朱安世来赎儿子的罪。朱安世被捕之后，在狱中却上书告发公孙敬声与汉武帝的女儿阳石公主私通，且以巫蛊诅咒汉武帝。公孙贺父子随被定为死罪，一家全被族灭。此事后来又牵扯上卫皇后的女儿诸邑公主，卫青的儿子卫伉及阳石公主等人，他们都被以巫蛊诅咒汉武帝的罪名，遭到杀身之祸。

卫氏宠衰，直接动摇了太子刘据的地位。汉武帝太始三年（公元前94年），赵婕妤生子刘弗陵，即日后的汉昭帝，汉武帝对其十分宠爱，一心想废嫡立庶，但苦于找不到理由，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汉武帝身边的一位宠臣江充看出了汉武帝的心思，那时因为汉武帝年事已高，身体多病，常常怀疑有人用巫蛊诅咒他。于是江充就声称宫中有蛊气，诬称在太子宫中发现埋在地下用以诅咒的木桐人。太子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只好先下手捕杀了江充，江充的手下人逃到甘泉宫诬告太子谋乱，汉武帝诏令发兵捕杀叛乱者，太子逃出长安，在湖县（今河南灵宝西）被围而自杀。

后来经过调查，巫蛊之事因不实而平反，但这次事件却极大地削弱了汉朝的国力和汉武帝的权力，晚年的汉武帝不得不再次改弦更张，把自己的目光转向恢复生产，稳定政治上来。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汉武帝以田千秋为丞相，封为“富民侯”，他下诏“深陈既往之悔”，宣称“当今之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复马令，以补缺，无乏武备而已。”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二月，汉武帝病死于五柞宫（在今陕西周至县）。

汉武帝晚年能够面对现实，悔过罪己，对一位封建帝王来说，确实是难能可贵的。（C）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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