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仁慈孝惠帝 道是无为却有为

古原春风

咸阳师院历史学院教授 雷依群

孝惠帝刘盈死葬安陵，安陵在今天咸阳市渭城区韩家湾乡白庙村南大约一公里处。

汉惠帝刘盈是刘邦和吕后之子，汉二年（公元前205年），六岁的刘盈被立为王太子，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即皇帝位，时年十六岁。公元前188年，执政七年后，汉惠帝就在忧郁悲哀中死于未央宫，死后葬安陵。

惠帝做皇帝，经历了颇大的风险，如果不是他母亲吕后及大臣周昌、叔孙通等人的力争，没有张良设计以卑辞厚礼请来刘邦最为敬仰的商山四皓，刘盈就可能做不成皇帝。刘邦终于没有跳出吕后的掌心，最后以放弃赵王如意母子而告终，刘邦对戚夫人说：“刘盈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乃真主亦”，表现出十分无奈。正因为如此，刘盈即位后大权基本上操纵在吕后手中，也许由于这个原因，司马迁在写《史记》时，就没有给刘盈写传记，而直接以吕后本纪代之。

刘盈虽然艰难地做了皇帝，但他从父亲手中接过来的却是一个充满矛盾、令人忧患的天下。首先是刘邦所封的同姓诸侯王，他们不是刘盈的伯叔伯父，就是他的兄弟子侄，时刻都在觊觎着皇帝的位子；另一方面，那些曾经和刘邦出生入死，同甘共苦，并肩战斗，平起平坐的功臣宿将，他们手中都握有重兵，谁能保证他们哪一天不会起来反叛；当然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北方草原的匈奴人，楚汉战争之际，匈奴人迅速强大起来，西汉建立之初，匈奴大举南下侵扰，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刘邦被匈奴包围在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七天不能突围，粮饷供应被断绝，几乎有全军被覆灭的危险，后来刘邦接受了陈平的建议，派人厚赂单于的阏氏才得以逃脱。此后，匈奴对汉朝边地的侵扰更加肆无忌惮。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刘邦接受了娄敬的建议，以宗室的女儿为公主嫁给匈奴单于，名之曰“和亲”，并在边境开放“关市”，以减轻边疆压力，这是一种被迫采取的妥协性政策，但也确实为汉朝休养生息、发展经济赢得了时间，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对一个羽毛未丰的幼弱皇帝来说，担子未免太重了些。

但汉惠帝也绝非是那种平庸无能之辈，从他执政以后的行事来看，还是很有头脑的。

汉高祖刘邦十二年四月去世，五月惠帝即位。惠帝即位后的首件大事便是实行普遍的赐爵制。爵在秦汉人的心目中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是身份的标志，而且是荣誉、是经济的决定因素。惠帝实行普遍的赐爵制，所谓普遍，第一就是给老百姓赐爵；第二就是普遍赐吏爵，按照官吏不同的工作年限给予不同的爵级，普遍赐民爵和吏爵这在汉代历史上都是第一次，所以意义特别重大；第三实行法律和赋税上的优免政策，减轻老百姓的负担。第四除诸侯相国法，即降低诸侯王国相的地位，更名为丞相。汉惠帝的这些措施不仅赢得了民心，加强了各级官吏的团结和凝聚力，而且对于稳定社会秩序、政治秩序，加强中央集权都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实行无为而治，是汉惠帝统治时期的一大特点，他继续刘邦的和亲政策，正确处理民族关系，在他统治的七年间，边境无事，桴鼓不鸣，汉匈民族和睦相处。他敬重前辈老臣萧何、曹参等。萧何病重，汉惠帝亲临视疾，向他请教丞相的继承问题，萧何向他推荐了曹参。曹参在汉朝建立后，长期为齐相，以黄老之术治国，与民休息，无为而治，使齐国大治。继萧何为相之后，他一尊萧何所定制度，把这种无为而治的统治政策推行到全国，使大乱之后的汉初政治和社会经济迅速恢复和发展，萧规曹随从此成为一段历史佳话。

汉惠帝不仅善于用人，而且也能虚心纳谏。他曾经为东朝长乐宫，因“数跸烦人，乃作复道”，复道恰好要经过武库南面汉高帝的寝庙，叔孙通认为这种做法不对，他进谏说：“高庙就是汉高祖，咋能让后世子孙从他的头顶上越过呢？”汉惠帝听了大吃一惊，赶紧下令停工，撤销此项工程。后来他接受了叔孙通的建议，在咸阳北原上为汉高祖修建了原庙。汉惠帝此举竟为此后历代汉帝所仿效。

制定各种法规和礼仪，是汉惠帝的重要心愿。他在世时，让叔孙通参照秦朝礼仪制定了汉朝的宗庙仪法及其他汉诸仪法，造就了汉代数百年之典制。

汉惠帝的最大贡献还有长安城的修建。汉高祖把都城从栎阳迁到长安，由于时间仓促，加之经济条件限制，再加上刚刚经过秦末动乱和楚汉战争，百姓疲劳，需要休养生息。当时只是修葺了秦的旧宫，作为暂时立脚的地方。

汉惠帝即位之后，元年正月就开始了长安城的修建，一直到惠帝五年（公元前190年）才竣工。

长安本是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名，所以《史记·卢绾传》说：“长安，故咸阳也”，它位于秦咸阳之南稍微偏东之地，隔渭河与秦咸阳宫相望。汉长安城依龙首原修建，向四方扩展。长安城周长26公里，全部采用夯筑，墙宽约16米，高在10米以上，气势弘恢，汉代史学家、文学家班固曾经这样描述它：“乃眷西顾，实惟作京。于是望秦岭，视北阜，挟沣灞，据龙首。图皇基于亿载，度宏规而大起，肇自高而终平，世增饰以崇丽。历十二之延祚，故穷泰而极侈。”为繁荣商业，在长安城修成后，汉惠帝又下诏修建了西市。从此长安成为东方世界最大、最繁华的都市。

公元前188年8月，年仅23岁的汉惠帝去世，9月葬安陵。

后世人多以仁弱的视角看惠帝，其实并不完全正确。班固就曾给他以很高的评价：“孝惠内修亲礼，外礼宰相，优宠齐悼、赵隐，恩敬笃矣。闻叔孙通之谏则惧然，纳曹相国之对而心悦，可谓宽仁之主。”（C）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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