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是奇怪的精灵有时过滤得无影无踪有时竟清新如初

记忆像是奇怪的精灵，有时过滤得无影无踪，有时竟清新如初。年少时，跟着外婆和母亲在夏天的傍晚，望着天空看云，那云朵儿或像棉花一样轻柔，或像火焰一样浓烈，入迷得流出口水还不知觉，学了《火烧云》那篇课文，才弄清云的多彩。

对于写云的文章，我最欣赏宗璞先生在《东藏记》开头的描写：“天空中的云变化更是奇妙。这一处如山峰，层恋叠嶂，厚薄相接处似有溪流落下；那一处如树丛，老干傍着新枝。这一朵如花盆中鲜花怒放，那一朵如小船正在扬帆起航。它们聚散无定，以小朵姿态出现总是疏密有致、潇洒自如；以大朵姿态出现则如堆绵，如积雪，很有气势。有时云不成朵，扯薄了，撕碎了，如同一幅抽象画。有时又几乎如木如石，建造起几座七宝楼台，转眼便又坍塌了。至于如羊如狗，如衣如巾，变化多端，乃是常事。云的变化，随天地而存，苍狗之叹，也随人而长在……”

看云，跟你的位置有很大关系。上面的举例都是站在地上看云，若站在云层之上看则是另一种风景。2010年9月初，从上海参观完世博园返回西北，我看到那变化万千的云景。先是飞机从浦东机场起飞，穿过云层，仿佛穿过层层雾气，左面是雾，右面是雾，前面是雾，后面也是雾，朦朦胧胧，却又被太阳光照的有些发亮，好一片雾云。

当飞机穿过云层后，心花也随着云朵绽放了：头上，湛蓝的天空一碧万里，脚下却是一朵一朵的白云，飘飘荡荡，无边无沿，像“千树万树梨花开”，又像“万顷棉田铺脚下”。从云朵的空隙中可清晰地看到地上的大海、长江、田野、城镇，让我觉得像神仙那样腾云驾雾逍遥自在。

我被云的多姿吸引住了，紧紧地贴在飞机的舷窗上——

天上真的有法力无边的神灵吗？是他的看不见的手在不时捏摸，司空见惯的云彩就幻化成千奇百怪的模样。不多一会儿，各式各样的云汇聚成波涛滚滚的云海，接着又演化成奇形怪状的云山。我刚揉了揉酸困的双眼，再睁眼左前方怎么出现蘑菇云，莫不是又一个飞船升天？停息一阵，眼前突兀起一座冰山，山峰的顶部经太阳一照，银光闪闪。看着看着，冰山远了远了，连绵的山峰下又流出一条银河，和近处的云树组合在一起，宛然一幅绝妙的水墨画。

我忘却左右，沉浸在图画之中。又是一道宽阔的峡谷，两边的山脉静静地矗立着，十足的黑色绘出了山的全景，伸展着起伏不平的山丘。中间有一道闪亮的河，河中还有星星点点的黑点，该不是航行的小船？

突然，前方出现硕大的湖，湖水蔚蓝蔚蓝，平静、沉默。远望，湖岸边有茂密的丛林，丛林下有柔软的小草。我极想沿着岸边漫步，迈着不倦的轻快步子，欣赏着湖光山色，走向辽远的有着明亮阳光的地方肯定十分惬意。

留意时间，可能快到咸阳机场了。飞机似乎在下降，又似乎穿越茂密的原始森林。下降、下降，终于穿过云层，看到了巧绣的绿野。两个小时如同看一场电影，我突然明白过去对云的见识太肤浅了，云是大自然的杰作，是无时不在变化的画卷，一幕又一幕景色，一幅又一幅图画，一种又一种壮观，没有一刻不按照精美的构思为我们创作永不重复、需要时刻求索而又只能获得一次的图画。只要我们有一颗休闲的心，又保留几分执着，就能欣赏那存在过的、却又无法定格无法复制的无穷无尽的画卷！（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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