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长大后就成了竹竹有凌云之志笋有稚子之态不久前在泾

笋，长大后，就成了竹。竹有凌云之志，笋有稚子之态。

不久前在泾县茂林的山林中，竹遍布山野，竹在往上长，我在竹下行，满目青翠，竹下石阶生苔，绿意沁人。张岱在文中写天镜园浴凫堂“高槐深竹，水木明瑟，幽窗开卷,字俱碧鲜”，真是读书佳处，槐影婆娑、竹影摇曳，字俱鲜碧，这四字很是打动我。竹，文人墨客喜欢，寻常百姓也喜欢，竹亭亭玉立，人各取所需。

苏东坡是喜竹的，不可居无竹。我也是喜竹的，身居高楼，无法种竹，无法“幽窗开卷,字俱碧鲜”，退而求其次，不可食无竹。

一到春天，笋子是我家餐桌的主力军。先是吃毛竹笋，那种毛竹笋，大大咧咧的，一天也能蹿个数尺高，粗竿上褐色的笋衣顾不上褪去，像毛手毛脚的小伙子。春山新雨后，山民弯腰掘出的毛竹笋，杯口粗，甚至碗口粗。这毛竹笋我嫌味道粗放，得几刀肉来配，烧出来油汪汪的，大快朵颐者喜食。

我喜欢的是桂竹笋，叫法是俗气了点，模样却是雅致秀气的。乡间的女子，常有叫桂兰、桂梅、桂花的，图的是富贵喜气吧。那桂竹呢，八竿打不着的两者被牵扯到一起，其实桂竹也叫五月竹、麦黄竹、小麦竹，这竹在五月麦黄时长成，这样叫倒是暗合万物间的互应。斑竹指的也是它，不知是不是点点寄相思的斑竹。

母亲坐在小凳上剥笋，笋壳脆响，如风打青苇间经过。剥开的笋，根根如绿玉棒，毛笔粗细，细的呢，只有筷子般细弱。若真是翡翠棒，即使只有一根，把玩摩挲，也颇有意趣。翡翠棒太硬，它们极嫩，指甲轻轻掐一下，会在笋子表面留个弯弯的小月牙般的指甲印。它们一天长一柞，长成了，也只擀面棍粗细。

桂竹笋看上去怡目，吃起来爽口，有春天山野的气息。母亲极有创意，做菜也常灵感闪现，做菜和写文一样，避免平铺直叙，自然多些滋味。她嘱咐父亲去街市买蒜子，说是腌新蒜。

很多人不习惯新蒜的味，说是冲，而且顽固地留在齿间，外出时不好意思与人开口说话。新蒜就像有秉性的人，不适合耳鬓厮磨，但它意气纷发，久别后还是让人惦记的。每逢春至，腌两三小瓶作为晨起的茶点。新蒜洗净，乒乓球般大小，放在瓷钵里，母亲把笋段放进去，煞是好看，白的是蒜子，青的是桂竹笋，圆的是蒜子，细的是笋段，像一叶叶扁舟行于滔滔白浪上，又好比青衣书生在雪地赶路。它们被撒上盐，被有节奏地簸着，一直要簸上一周，等蒜子里的莽撞的辣变温和了，绿莹莹的小舟才能安适地停下来。

更多的桂竹笋，被剖开了，还未发育的竹节都能看见，软答答的放在匾子里，晒干了，留着吃它一年，笋干炖汤，笋衣烧肉，笋烧咸菜，保你吃着不想放下筷子，要不，怎么叫不可食无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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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县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泾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