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已经逝世十二年了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她老人家一九六

 

岳母已经逝世十二年了，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她老人家。

一九六零年下半年，父亲病故；第二年冬天，母亲又过世。按照乡间的习俗，我二叔托人为我“提亲”。岳母家是我家近邻，打小看着我长大，喜欢我聪明、勤劳、活泼，故欣然同意。正当我沉浸在失去父母的痛苦、孤独之中时，他们接纳了我，成了我的亲人。

岳母十岁当童养媳，过早地肩负起生活的担子。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岳母家租种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只有几间破草房，家具残缺破旧。在窘迫的家境中，岳父岳母毅然收养了孤儿寡母的姑母和表妹，还有一个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孤儿。十里八村的农民都夸他们仁爱善良。

经历三年生活困难时期的磨难，岳父气管炎日趋严重，已经是肺心病。一九六五年六月，我和爱人结婚，次年冬岳父病逝。病危时，他断断续续地对岳母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帮他们（指我们夫妻）抚养几个孩子……"在岳父病榻前，岳母哽咽无语。”

一九六七年五月，我的第一个男孩出世，岳母便和我的爱人一起生活在皖南山城泾县。为了尽心尽力地支持我们的工作，岳母不仅操持大部分家务，还带着三个年幼的外孙。她很辛劳，但从不叫累；她性情温和，从不发脾气。整日里，笑嘻嘻乐呵呵的。我捉摸，她心中装着岳父的临终嘱托，怀着对未来的希望。

岳母为人忠厚，乐于助人，和邻里关系十分和睦。在泾县居住的日子，一个院落里，四五户人家，不管哪家夫妻吵架，甚至动武，即便半夜，她也会起床劝架。也怪，只要我岳母一出面，他们立刻“战争平息”。邻居出门，家里没有人，总爱把钥匙交给她保管，对她寄予十分的信任。她身材矮小，身体瘦弱，邻居的年青人帮她从上百级台阶下的青弋江里挑水，帮她劈烧火的木柴。

一九七二年的春天，我们夫妻结束了两地分居生活。岳母、爱人及三个孩子，由县城迁居到了市里，全家人团聚了。我爱人是独生女，按照政策，岳母的户口、粮油关系不久也由家乡农村迁到江城芜湖。从此，岳母由农村人变成了“城里人，当时，她是那样的自豪啊！”

在计划经济年代，家里的煤不够用，岳母就拾树枝、扫树叶，烧大灶；经济上不宽裕，她在操持家务的同时，白天在家里给人家带了一个小孩，每月有十元补贴家用，对我们夫妻可谓“鼎力相助”。在居住平房的一段时间里，她还像在农村一样，养鸡、养鸭，全家有新鲜的鸡蛋、鸭蛋享用。三个孩子特别感激勤劳能耐的外婆。

改革开放后，我们夫妻的收入增加了，三个孩子开始工作，生活有了改善。年近古稀的岳母闲暇时，很乐意和我谈心；我一有闲空，也很愿意和她聊天。母子俩回忆过去，“畅想”未来，彼此毫无介蒂，无所不谈。谈着谈着，谈到乐呵的地方，一老一少，常常开怀大笑。邻居们都羡慕我们相处和谐，亲密无间。

岳母七十五岁时，心力衰竭，已经不能再做家务了。我们请了全天家政。保姆给她端茶端饭，爱人为她洗脚擦身，我经常送她到不远处赭山脚下的翠明园，让她同邻居老太太们一起开心地聊天，吃饭前，再把她从翠明园接回家。就这样，她在无忧无虑中安度晚年。

岳母病逝后，第二年，我们把她的骨灰盒送到故乡宣城西郊月亮山安葬。近百名亲友参加安葬仪式，鞭炮声响彻月亮山的天空，乡亲们夸奖我是“好女婿”。不是亲娘，胜似亲娘，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岳母的三十三年恩情，慰藉她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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