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65年从合肥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在阜阳地区搞了几年四清运动,1968年被分配到一个叫油榨沟的中学去教书。“油榨沟” 这个奇怪的名字,对于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青年来说,接受不了,有时我故意把“油榨” 写成“油札” 。
记得报到那天,我从北门坐小轮来到油榨沟。下船一打听,油榨中学离街上还有3华里,在小马湾生产队。那几天正好下过雨,通往学校的那段圩埂路特别泥泞,尤其是杨村段,胶鞋后跟似乎被沾掉了。来到学校,没有大门,里面是祠堂、庙宇,加几幢破房子。一幢两层楼,据说刮大风时还摇晃,半夜有人顶着被子往下跑。
就这样,我在那里整整教了16年书,掉进沟里16年,1984年才从沟里爬到“桥上”,调到双桥中学,以后才爬到“十字街”,进了城。16年的时光,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多么宝贵、重要。现在回想起来,16年里我虽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却成长起来了。我在那里从一个普通教师干起,干班主任、青年团书记、总务主任、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我也在那里结婚,两个孩子都在那里出生,以至后来我的女儿有一次填籍贯,她居然写上“油榨沟”三个字。16年,磨练了我的人生:为保护学生,农民把我打翻在田里,我的学生和他们对阵;1983年破圩,我们把船拴在篮球架上护校;我为学生讲《水浒》、《红楼梦》、《毛泽东诗词》;在油榨沟我们为国家培养沟里人少有的大学生……
现在只要再有人提到油榨沟,喊我“邢老师”的,就特别高兴。我对于“督学” 之类稀奇古怪的称呼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老师”两字,这本来也是文艺、教育界最高的称呼。甚至我碰到油榨沟的家长,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因为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给我解决过“一块肥皂”或“一斤糖”之类的事,让我这个“臭老九”得以生存。这些我心存感激,至今总是念念不忘。
在六七十年代,由于陆路交通不发达,油榨沟临水阳江,又离宣城只有20几里,是一个繁华的水码头。小镇紧临五星乡,中间有一条小河通往沈村,流向南漪湖,两股水流形成一个“丁”字形。它对面是养贤乡,有硤石吞舟的景观。为了与养贤、五星沟通,设有大河渡、小河渡等渡口。竹木柴炭在油榨沟的杨村设有停靠点,形成千排一览的壮观景象。从油榨沟小镇到学校附近的甘滩这段河面,人们不用养鱼,便是天然鱼库。每年腊月起河,能起到几万斤,而且青、鲫、鲤、鳜等等,应有尽有。我的第一篇散文《起河》就在这里诞生。
油榨小镇曾是青石板路,两边挤挤挨挨黛瓦白墙的小屋让街道更加喧闹与繁华。它曾是油榨区委、区政府所在地,是油榨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后来撤区并乡,并入朱桥乡,成为该乡的一个居委会,一落千丈。我的那座学校,从完中变成职中、职中又变成初中、初中又搬迁到朱桥,弄来弄去,学校弄没了。据说,现在变成养鸡场,退耕还田了。
然而油榨沟,在我的心中仍然是那样喧闹与繁华,挥之不去。至今我还记得革命烈士祖晨在他父亲开设的“兴记”杂货店撰书的“兴礼由义纠正世界,记仇雪耻誓复河山”的对联,在越南自卫反击战中牲牺的我的学生王铁的音容笑貌。“油榨沟”这个名字,现在仍让我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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